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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爆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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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善从火场里爬起来,地上密而急地震动起来,她心里咯噔一声,拔腿就跑,然而跑了不到百米,脚底下炸了!

济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飞出去很远,然后在半空中融化成了一块血肉,转瞬之间,便再也辨认不出模样。

至于腿和身躯其他部位,济善甚至都无法确认它们是不是自己身上的,因为飞溅到眼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烤肉。

她在地上滚了很多圈,才意识到自己的头颅,滚出去那样远。

没吃上陈相青,反倒被人家一把火烧焦了。

真亏。

从粮仓始,地上轰然巨响,如同一只巨手自下一块块揭开了地皮,又好似剥下了一条蛇的皮。

地下吐出烈焰,冲天而起,掀翻了一切房舍。

马匹嘶鸣,疯跑狂奔,把马崽子时候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柳丫头闭紧了眼,只是疯狂地抽马鞭。

谭延舟从浑浑噩噩中回过头去,木然的瞧见身后的街道,炸成了难以直视的巨大火花。

一城少说有几十万的人,一场大火,一场吞噬了城池的爆炸,将人瞬间只烧得剩下了几万。

巨大的爆炸将城墙都炸得倒塌下去,又埋了一部分人。

柳丫头拨开身上的碎土爬起来,喉头一阵腥甜,她咳出一口血,然后站在满地的废墟里,开始刨人。

爆炸几乎是追在他们屁股后头。

幸而是马好马快,在战场上跑过的,看见人都不让,满蹄子的踩过去,把摔倒的人给结结实实的踩到了地上,一点儿没耽误速度。

只是跑到临城门之际,爆炸还是追了上来,瞬间将人掀翻到了地上。

马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柳丫头耳朵里嗡嗡直叫,也听见了不断传来的哭声。

她在废墟里刨刨捡捡,终于找出来谭延舟,看见里头刨出来一个完整的人,她松了口气:“醒醒,哥,醒醒!”

谭延舟双目紧闭,她那口气刚吐出去,又提起来,她嗓子立刻就劈了:“你醒醒啊!”

柳丫头伸手试了一下鼻息,见还有气,她咬着牙把眼泪逼回去。

深深的呼吸了几次,柳丫头将谭延舟拽上背,一步一步的,经过满地在废墟中挣扎,大哭,灰头土脸的人们,她朝着城外走去。

然而往外跑的人们,无论是留下来的白山军,和上阳的普通老百姓,都放缓了脚步,然后开始颤抖起来。

城外伫立着平南王的兵,乌压压一片,旌旗高扬。

领头的人骑高头大马,身披轻甲,手持长枪,垂下浓密的睫毛,他轻轻笑了。

柳丫头一步步走过去,仰头凝视着他。

然后她放下背上昏迷的谭延舟,端端正正的摆放好之后,柳丫头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他输了,”柳丫头的声音传出来:“留他一条命吧。陈大哥。”

陈相青笑过之后,冲着自己身侧一偏头:“去,将净河擡去帐里,请军医来瞧瞧。”

柳丫头知道既然他发了话,就不会现在把谭延舟给暗算了,于是放心看着人将他擡走,她又磕了一个头。

“净河这样一个机敏的人,竟然也能变成这样,真是稀奇。”

他一夹马腹,马蹄向前一步,蹄钉敲的地面作响:“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你们队伍里,来了一个叫济善的人。”

“她现下身在何处?”

柳丫头迟疑了一瞬,随即回身指向火海:“她......在那里头呢。”

她不知道陈相青突然提及济善是为何,仔细观察着陈相青的表情,柳丫头看他竟然是有些怅然若失。

这也正常,毕竟济善是一个绝对会引起好奇心的人。

而柳丫头......压根都不敢叫自己去再想她。

谭延舟让自己带着她走,可自己又将济善带了回去,不为别的,就是觉得不平!

大哥对她多好,处处惦记着,没将这来历不明的姑娘当个外人,甚至显然是当作了自己人,难道她就真这么走?她好意思?

可是济善真的骑着马跟自己救人去了,她又心惊起来,因为济善显然是实心儿的。

说走她是真要走,可是说救人,她也是实打实的往火里冲,真的把人给攥住了。

柳丫头被火蹿了一个仰倒,晚了一步,而她却眼睁睁的,看着济善冲着那火就冲了过去,跟没知觉一样!

那样炙热的温度,她单只是站在外头都觉得痛苦,更别说冲进去。

如果不是济善,未必能救得下来谭延舟,现在济善死了,她想着她在火里把谭延舟搡出来的那一幕,心痛欲碎。

济善一向不声不响,是个看着性子很软和的小仙人——

也许济善根本不是仙人,就没听过有这样的仙人。但柳丫头只是觉得,按她的长相,称呼一句仙人,也不过分。

柳丫头始终摸不准她,觉得济善似乎是还没有定型一样,时常在聪敏和迟缓间摇摆,稀里糊涂的,在人间行走。

她看见谭延舟杀人不慌张,看见柳长年示好也不新鲜,什么都软和,有一点不甚严重的好奇心。

而自己为了一时的不平,和孤身回闯的心虚,把济善给带上,因此也把人给害死了。

柳丫头喘出一口颤颤巍巍的热气,突然之间,她的眼泪汹涌而下。

爆炸之后,上阳沦为了一片火海,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五天才停歇。

谭延舟一直昏迷着,大夫也瞧过了,似乎是没有什么大事,但不知为何,始终不醒。

几日之前,柳长年按着谭延舟的吩咐,带人出了城,也如谭延舟所料,他遭了伏击。

在迟疑着是否撤回城里的当口,远远的,他听见一阵地动山摇的响,是上阳爆炸了。

他当即红了眼睛,咆哮着让所有人后退,必须得退,谭延舟跟小仙人还在城里,要救人!

然而这个时候,扑上来几个兄弟,硬生生将他按住了,下令全军撤退,但绝不能往那火坑里撤,也不能同伏军正面相对。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退进了山中,陈相青未曾追踪,他们也就暂且这么按兵不动了下去。

五日之后,上阳下了一场细雨,陈相青带着他的兵,再度踏进了上阳。

*

满城废墟,空中四处弥漫着大火过后的焦味,以及难以言喻的,死寂的味道。

一只乌鸦停在断裂的焦梁上,嘎嘎嘶叫。

陈相青骑马在其中穿行,眼前的场景熟悉得让他心里没个波澜,只有尘埃落定的平静。

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从战火之中,踩着无数人爬出来,又将无数人投入烈焰中的地狱。

本应如此。

只不过想起柳丫头的话,他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

济善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虽说有意思得很邪,但在他回到府中养伤之时,是越养越想。

越琢磨,越觉得她很有点意思。

谁知道她如此短命,没能逃出上阳。陈相青无趣的握着长枪,随便地将这笔帐计到谭延舟头上去。

不过仔细想想,按她那张嘴就咬的德行,自己也很难应付她。

这种吃人吃得习以为常的东西,应当被归为妖人一类?

据说妖人多异法,死而不僵,常借尸还魂,说不准在这大火过后的的上阳城里,还能瞧见她。

陈相青回过神来,轻笑着摇摇头。

他轻拽缰绳,朝当初的粮仓位置而去。

拐过一个焦黑的拐角,他自我嘲弄地想,真是可笑,这年头有吃人陋习倒也罢了,竟然还想有妖人能够在大火里活......

他猛地勒住了马。

他沉默了很久。

陈相青勒马转向。

看错了吧,刚刚那是什么东西,绝不可能......

“你好。”

那个不算熟悉,但难忘的声音说:“陈相青,请不要走开,快来帮我一把。”

陈相青愕然回首,对着地上那个头颅,半响没说出话来,仿若白天见鬼。

不,这其实就是白日见鬼吧。

济善那颗头颅,头发被烧焦了大半,只剩一层焦灰的卷毛在脑袋上蜷着。

然而她的皮肤,眉眼,全都是新生的,新肉顶下了焦枯的旧皮,倒是还显得很有人样,白白红红的,依然是很漂亮的面目。

她眨巴眨巴眼,看着惊愕无比的陈相青,解释道:“是爆炸。上阳的炸药把我头给炸掉了,身躯也四分五裂。

我在这里呆了五天,也没找到其他活的能帮我。”

“你能找回我身体的其他部分么?”

她诚恳道:“谢谢你,我可以忍一段时间不吃你。”

济善想了想,补充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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