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熊(2/2)
接着它立起身,一只爪子撕扯颈中的鞭子,另一只爪子便伸去颈后抓捞鹿鸣。
鹿鸣向下欠身,藏在它后背上,使得它左抓右挠都无法够到自己。
白熊又吼一声,十分气恼,一面使了两只爪子去抓鹿鸣,一面仰身用力向后倒去。它那高壮的身躯少说也有一两千斤,鹿鸣只得松手往一旁滚去,那白熊却就势扭头张开大嘴,龇着獠牙的大嘴吐出的热气几乎扑在鹿鸣面上。
正在此时,明心跃身而上,手腿并用,将白熊张开的大嘴死死撑住,摁在地面上。
鹿鸣就势又是几个翻滚,离开了白熊身后。
白熊回转过身,两只粗壮的熊爪去拍明心,明心也丢开熊嘴,挥拳与白熊厮斗在一处,一时间只听到喘息声嘶吼啃咬声以及扑扑通通的拍击捶打声,空中鲜血白雪茸毛乱飞,白熊与明心滚在地上几乎斗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
鹿鸣站起身来,略略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并无伤口便稍松了一口气,擡眼去看明心与白熊相斗,见局面混乱也不由叹了口气。
这白熊力气奇大,皮肉坚实如铜墙铁壁,且又非妖,而是真真正正的凶兽,明心的除妖箭只怕也难以派上用场,此番可是只有一场结结实实的打斗可解。
正思量间,只见明心犹如一支飞箭一般弹出了战圈,翻滚了一段后蹲跪在地面之上喘息。
白熊从凌乱的雪地之中也翻过身来,意外的是,它并没有重新扑向距离较近受伤较多的明心,反而向着稍远的鹿鸣以雷霆之势奔了过来。
鹿鸣一惊,不及多想便撒腿就跑,速度不可谓不快。
然而那白熊也发了性子,迈开巨柱一般的四肢紧紧追在她身后丝毫不肯罢休。
明心也只得跟在白熊身后追赶。
两人一熊在雪地之中狂奔。
鹿鸣本以为,依着寻常野兽的性子,追逐一番也就罢了,见追不上它自会放弃。谁料这只白熊竟是十分坚忍,直追了大半个时辰,人熊都已累得气喘吁吁它却全然没有放弃的意思,一味赶着鹿鸣不放。
鹿鸣跑得疲累了,见白熊不肯罢休,气得回过身来大叫一声迎了上去。
白熊见她骤然回身大叫,反倒停了一停。
就在这片刻间,跟在最后的明心也追了上来,同鹿鸣一前一后扑向白熊。
只听又是一阵撕咬翻滚声,两人一熊在雪地上滚成一团,打斗起来。
在这混乱厮斗中,鹿鸣被白熊几次三番挤在地上,几乎要被压扁,气恼中得空腾出手来,取下项圈,以膝盖顶住白熊脑袋就手套上。
金色项圈在她手中变大,一旦套中又骤然缩小,紧紧勒在白熊颈中。
鹿鸣以手拂过项圈,这项圈在她手下骤然又缩紧了几圈,白熊的脖子在缩紧下被卡得细了几圈,它用两爪又扒又挠,极力挣扎。
明心也得以脱身出来,他半跪在一旁一边喘息一边紧盯着白熊,身上布满白熊抓挠出的血痕。
鹿鸣却趁此机会拿出乾坤袋来在里面奋力扒拉,头埋在乾坤袋中半天没有擡起来。
眼见得在项圈的渐渐收紧中白熊逐渐落了下风,它嘶哑地哀嚎着却难以抗拒项圈的收紧,鹿鸣却仍旧埋首在乾坤袋中扒拉着。
明心喘息略定,问道:“你找什么?”
鹿鸣方擡起头来,手中夹着一张符纸,一面看着上面的符文一面思索道:“应当便是这张了罢?”
明心问道:“这是什么?”
鹿鸣有些不确定:“多年前师父曾传我一张驯兽符,只是当时不曾在意,如今也想不起样子来,想来许是这张了,不如试一试罢?”
她走到白熊身旁,此时白熊几乎被那项圈扼住脖子难以呼吸,只剩了微弱的呻吟声,鹿鸣将符纸贴在白熊额头,默念几句咒语。
那符纸燃烧起来,火焰中一串金色符文显现,向着白熊的额头烙下印去。
正在符文触到白熊额头那一瞬,另一串金色符文在白熊额上显现,两串符文相碰撞,鹿鸣的那道符文暗了下去,消失了。而原本那道符文加倍亮了一瞬,也消失在白熊额上。
鹿鸣沉默了,退了两步,招手收回了金色项圈,就手仍套回自己颈中。
那白熊一得喘息,有些惧怕地望了望鹿鸣,四脚着地飞快跑走了。
直到白熊的影子在茫茫雪原中消失了,鹿鸣才叹口气道:“也不知这白熊主人是谁?”
明心疑惑道:“这白熊,竟是有主的?”
鹿鸣点点头道:“你没看到它的符文么?那表示它认过主,且主人仍健在,而且……它额头符文竟同我的一模一样,你说,它的主人总不会是我师父罢?”
明心没有答话,她自说自答道:“应当不是罢?我师父从未提过。不过也说不准,兴许时候久了,我家那老儿将它给忘了,这才遗落至此……只是这符纸我师父都没忘,这样罕见又凶猛的白熊倒会忘?”
明心问道:“你会驯兽?”
鹿鸣摇摇头道:“不会,师父不曾教过。只是他老人家偶然想起有两道驯兽符,分与我和师兄一人一张,教了用法。”
两人陷入沉默。
半晌,明心问道:“你可有受伤?”
鹿鸣摇了摇头,此时她方才发现明心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尽是伤口,衣衫也被抓得破破烂烂,遂问道:“你的伤可要紧?”
明心也摇了摇头。
此时路不喜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见二人欢喜道:“我便说你二人是命大的,断不会如此送命,果然便被我找到了。那白熊可走远了?你二人可有受伤?”
明心原地打坐道:“伤不打紧,我需要一些时间休养。”
路不喜凑到鹿鸣身旁上下打量,十分关切道:“姑娘可有受伤?我早前便觉得你这衣裳眼熟得很,如今方才想起来……你可觉得那白熊一见你便发狂,对你敌意甚深?”
鹿鸣道:“正是。”
路不喜点头了然道:“这便是了。姑娘你不觉得你这身皮裘……这厚实坚韧的皮子,这保暖极佳又无一根杂色的绒毛,与那白熊身上的皮极为相似么?”
鹿鸣闻言一愣,看了看身上那袭极好的皮裘,果然与白熊的皮毛有些相类似。
路不喜叹道:“这白熊本是一对,上次我们一行人入山搜寻之时便与它们对上,它们力大无比皮肉结实且配合极好,我们猝然之下吃了大亏,只是它们也没讨了好,其中一只白熊被重伤而逃。如今看来那熊当是伤重死了,只是这皮毛竟被制成皮裘又穿在了你身上……”
鹿鸣冷笑道:“所以这白熊闻风而来,自然是要与我拼命的。之前你又不说,如今你却又想起了?”
路不喜嘿嘿笑道:“此前只见这皮裘,谁能想到竟有人拿它做了衣裳?眼拙了,惭愧惭愧。”
鹿鸣哼一声道:“如今倒不知那客栈当家的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路不喜仍是嘿嘿而笑:“这皮裘倒是御寒的极品,更何况明心师父都浑身是伤,姑娘如今毫发无伤怕是还要托这皮裘的福,想来总归是好心罢。”
鹿鸣又哼一声,没有说话,眼看明心已经入定,自己索性召出天蚕茧来,跳在里面不再搭理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