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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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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道光骤然照在甲板中央,光照处,突然出现了一名斯文俊秀的年轻人。

年轻人对着明心行了一礼道:“长老,有礼了。”

明心还了一礼,迟疑道:“你是……”

那年轻人笑一笑道:“正如长老所想,在下地府使者。”说着他擡头看看桅杆上的女鬼,“闻秀秀,你已在外逃亡多年,现下还不快快随我回地府?”

女鬼有些害怕地抱住自己胳膊:“我不去!我才不去!我不愿同那须发皆白的老人做夫妻!我不去!”

年轻人轻轻一笑:“如今你也知道害怕!难不成你却只惧怕阴婚?!你看看我的脸,可还认得?”

女鬼闻秀秀向年轻人面上仔细看了看,又细细思索一阵,面色一时欣喜一时惊恐,她犹犹豫豫问道:“你是……硕儿?过了这许多年,我几乎认不出你了。如今……你竟也死了么?”

闻硕道:“阿姐,你究竟记起我了?却还有没有记起别的?我如今不但死了,还做了地府使者,今番便是来带你回地府的。”

闻秀秀道:“我不去。你要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么?我不去。”

闻硕道:“只怕你要上刀山下火海入血池,永堕地狱道万年受苦。你可是怕了?”

闻秀秀垂了头不作声,浑身抖得厉害。

明心宣了声佛号道:“若得此果,当是有大罪恶之人。”

闻硕冷笑道:“仅是因为父母定下不合意的阴婚,便在回魂之时骤化厉鬼,逼死父母,重伤亲弟,逃亡世间数十年。这不是重罪么?”

闻秀秀凄声道:“是爹娘对我不义!我正当妙龄却骤然染病离世,不是该当伤心之时?他们却为了钱财,将我尸身卖与那风烛残年的老翁做鬼新娘,叫我与那老翁阴间做夫妻,我怎能就范?!我怎能甘心?!我会化作厉鬼,全然是被他们逼迫所致!”

闻硕沉默半晌道:“你以为爹娘纯为钱财?那老翁确实拿了大笔珠宝来求,可是若纯为钱财,阿娘怎会将家传的首饰尽数为你戴在头上以做嫁妆?

“只因你尚未婚配便离世,族中不许你入祖坟,爹娘唯恐你做了孤魂野鬼,孤苦无依、受人欺凌,阿爹特意寻阴阳先生看算了,那老翁乃有大德之人,结此阴亲可赎你前世罪过,免你后世之苦,又想着总算有人同你阴间做伴,这才同意了。

“你回魂那日,对方来迎,爹娘扶着你的灵柩泣不成声,你竟丝毫不闻?你至今满头珠翠,当真相信钱财之说?”

闻秀秀擡手去摸满头的首饰,从上到下一件一件细细摸过,脑中渐渐忆起活着之时爹娘对自己疼爱有加,病重时爹娘四处求医,离去时爹娘那痛不欲生的哭泣,心中悔恨渐起。

半晌,只听她的声音十分苦涩:“阿娘当真为我戴了这许多首饰,我竟不知,或许当真是我误解了他们罢。当日化作厉鬼,我神智已失,究竟做了些什么,都已记不起了。

“只是大错已经铸成,悔也无用,罢了,我同你去罢,十八层地狱,我也认了。可我韶华正盛,那老翁却已须发皆白,我清清白白死的,只想清清白白离去,便是加倍受苦,我也不愿同他合在一处!”

闻硕苦笑道:“你此时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随我去罢,我所说地狱之事,只是吓你,你的罪孽已有人代你承担,如今不过是叫你重新投胎罢了。”

说着闻硕向明心又行一礼:“还请长老归还镇灵君之眼。”

明心疑惑伸出手道:“镇灵君之眼,莫不就是这小石头?”

闻硕轻轻招一招手,那小石头便轻飘飘地飞起来,缓缓落入他手,他施法挥袖拂去,小石头便重新化作五彩斑斓的模样,在闻硕手中闪闪发亮。

闻秀秀苦笑道:“硕儿何必哄我?我这般大罪,谁可代我承担?如何承担?我自己铸下的错,我认便是。”

闻硕也不理她,只遥向空中施礼,朗声道:“请镇灵君之眼归位!”

那小石头骤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来,金光渐渐聚拢,化出了一头头顶天脚立地的凶猛异兽的光影,那巨兽仰起头,小石头飞入它头顶,化作了它头上第三只眼。

少时,那巨兽光影朦胧中向着闻秀秀点一点头,渐渐隐去了。

闻秀秀也惊呆了,半晌才问道:“我容身在其中数十年之物,竟是一头巨兽的眼睛?”

闻硕道:“凡物怎可护你数十年?既要助你躲过地府锁拿,又要替你遮掩凡间法师,何物可有此力?你却以为,你之大罪,何人可代你受过?”

闻秀秀有些惊疑:“却是何人?”

闻硕冷笑一声道:“也是一段孽缘!

“我地府镇灵君本是东方三眼镇灵兽,向来往来自在不入轮回。

“只因一次贪玩下界,收了一名凡间女子两颗香瓜,不知怎的便动了凡心,生了执念,决意入尘世了结这段尘缘。

“也是造化弄人,它追随这女子入了轮回,前后已历九世,却世世都因阴差阳错而不得圆满。

“这一世,它已过耳顺之年方寻得那女子,不想那女子竟正当韶华,正以为又错过之时,那女子却骤然染了重病,医石无效一命呜呼了。它耗尽家财以为聘,终求得一段阴婚,想与那女子阴间做伴,再求来世。

“却不想那女子回魂之时知晓了此事,满腔怨愤中竟化为厉鬼,戕害父母残害兄弟,逃亡世间不肯归化,犯下了要入地狱的重罪。

“它愧悔无极中终是死心,自请镇守地狱之门万年,以赎女子之罪。独留其第三眼在世间,护那女子魂魄在其中,洗去其凄厉之气,使其免受反噬之痛、流离之苦,直至她自愿返回地府。

“如此,你可知晓是何人代你受过了?”

闻秀秀听闻此言,只觉如五雷轰顶般,她呆呆看着镇灵君消失的地方,半晌方喃喃吐出一句:“当真?”

闻硕并未答话。

她苦笑道:“看来是真的了。它辗转寻我,并非是它的错,我自己犯下的罪责,下地狱也好下油锅也罢,我自己承担,与他何干?叫它不要再为地府守门了罢!”

闻硕道:“既定之事,怎可轻易更改?!”

闻秀秀道:“那,我也哪里都不去了,它对我算得上有情有义,我也不是那没有担当之辈!它为你地府守门多少年,我就陪侍多少年罢!”

闻硕道:“那便是你自己的事了。”

闻硕回身与明心行礼道:“长老,此地事了,告辞!”

明心擡手道:“使者且慢!使者向来广知世间之事,敢问使者,可知此时舱内沉睡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闻硕转头看了看船舱方向,回过身来行了一礼道:“我只是一届小小地府使者,莫说不知晓,即便是知晓也绝不敢泄露天机。长老保重,告辞!”

说完闻硕挥一挥手,他与闻秀秀同那光一同消失了。

整个甲板重新恢复了黑暗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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