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2/2)
皇帝只是在贺扶处扫了一眼,道:“你说你认为贺卿是凶手,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何要杀圣阳?真就只是因为朕方才在宴上为他赐了婚?”
“自然不是。”葛巾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皇帝,“此乃民女在绍王府中暗中寻到的密信,正是贺扶贺大人与且末人来往的信件。”
此言一出,在场众官员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杀害皇亲的罪名还没定下,竟又来一个勾结外邦的罪名,今日这安成王府的宴会还真是来得赚啊!
安成王听后如同晴天霹雳,猛得向后坐去,看向贺扶的眼中满是失望与震惊,后者却只是微微擡了擡眼,没有什么表情。
事到如今,他还能不知道吗?今日,这分明就是一场有来无回的鸿门宴!
安成王借边关大捷的名头在府中设宴,又明里暗里提起贺扶的婚事,人人都知圣阳心悦贺扶已久,便将目光都放在了贺扶身上。
酒过三巡后,皇帝竟也是下旨赐婚。安成王又以圣阳受伤想见贺扶一面为引,让他来此与圣阳独处。
之后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般。
只是他唯一不解的,是葛巾。
她为何会参与其中?
“你胡说!”启蛰也忍不了了,私自往来外邦可是死罪!若是真把这屎盆子扣到贺扶头上,那就是将他置于死地。
“我家大人何时勾结外族?就仅仅凭借你的一句话和几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密信?我看分明是你!你吃里扒外勾结外人要陷害我家大人!”
“大胆!”陈总管叱道。
皇帝却伸手制止他,对葛巾道:“这小侍说得有理,仅仅凭借这些就咬定贺卿与且末私联,未免有些过于草率了吧?”
“你可知,欺君也是杀头的罪名?”
对上皇帝的目光,葛巾也丝毫不惧,“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好,那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这信确实是出自贺卿之手?”
葛巾沉默许久,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无法应对时,众人身后又传来一道男声:“我有证据。”
听到这个声音,贺扶周身一阵。
脑中谜团豁然开朗。
原来,是因为他啊……
众官员缩着脖子为姗姗来迟的章执让开了一条路,他身后除过随行的小侍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女子似是怀胎许久。
“臣有人证,证明大理寺卿贺扶私自勾结外邦,其罪当诛。”
跟在他身后的夫妻双双在皇帝面前跪下,齐声道:“草民韩犹息,民妇宋连娇叩见陛下。”
“说罢。”皇帝坐在椅子上,却依旧不减威慑。
韩犹息道:“草民是在上京途中偶遇贺大人,他将草民与贱内囚于大理寺,借草民与贱内的身份前往崇安,以便与暗守在崇安的且末人相见。”
“首辅大人跟随他前往崇安并目睹了他与且末人勾结后先一步回到京城来将草民与贱内救出,方才能让草民与民妇与他对簿公堂,以揭露他的罪行。”
宋连娇也附和道:“夫君所说,民妇皆亲眼目睹。”
韩犹息又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二人说完,章执拱手道:“人证在此,绍王府中仍存有物证。臣与贺扶随为同窗,但罪行不容姑息,臣愿舍小情而谋大局,望陛下彻查。”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呈上证据的还是平日里与贺扶极其要好的章执,此时此刻饶是相信贺扶为人的官员也有些动摇了,都在暗暗摇头叹息。
安成王又添一把火,“陛下,臣忽然想起阿钰她昨夜回来时曾告诉臣她曾与且末人恶斗一场,得知朝中有人暗自勾结且末,想必贺大人今日所为不单是为了婚事,还有防止事情败露,想要灭口吧!”
“贺卿,你可还有什么要辩的?”皇帝冷冷扫了贺扶一眼。
贺扶回道:“今日堂上所说臣皆未做过,臣问心无愧,愿接受调查。”
“好一个问心无愧!”皇帝笑了一声,“圣阳不是你杀的,密信不是你寄的,且末人也不是你勾结的,那你倒是说说,他们为何都要栽赃于你?”
“臣不知。”贺扶如实回答。
周遭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众人都暗暗看着贺扶,他们之中有好奇、有幸灾乐祸、有惋惜,但更多的却是看戏的模样。
管他谁诬陷谁,只要自己前头少一个人,自己便能多进一步。
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旧友反目的戏码,谁又不爱看呢?
“既如此,”皇帝站起身来,“今日的兴致也全都毁了!吩咐刑部彻查此事,三月内给朕一个交代。至于贺扶……”
“压入天牢,听候发落吧!”
“摆驾回宫。”
皇帝离开后屋外乌压压看戏的众官员也都一个个离开,不过片刻屋中就只剩了贺扶章执二人。
贺扶看向他,眼中的质问和不解几乎要喷涌而出,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想要发泄,但最后却只问出了一句:“为何?”
章执眸色淡淡,冷冷道:“朝堂之上,从未有过真心。这一点你比尚卿要差得多。”
说罢,他拂袖离开,贺扶终于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