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尸案(末)(2/2)
尚卿笑了,“我不是说过吗,整个左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话没说完,尚卿便打断道:“我说过,我不想蹚这趟浑水,我可不想当被捕的螳螂。”
也是,他知道那么多事情若是愿意说早就说了,怎会等到今日?温余还是有些隐隐的失望。
“你在意的是这个案子,还是贺扶?”尚卿看出了她眼底的失望。
温余擡眼去看他,只见他斜倚着小桌,桌上的熏香扭曲了他的脸,但没有遮挡住他看向自己的目光。
“在意这个案子,更在意贺大人。”温余如实答道。
对于自己的感情,她从来不想隐瞒。
尚卿呼吸一滞,幽幽升起的香烟让他的面容更加模糊不清。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更偏爱贺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看他一眼?他就这般不堪吗?就这般不被重视吗?
他眸光暗了又暗,内心的叫嚣几乎要将他吞没。
过了许久,他才问了一声:“今天的熏香如何?我换了一个。”
温余这才仔细嗅了嗅,今日的熏香果真与之前的不同了,但却有些熟悉,好似在那里闻到过。
她想了许久才记起,这香是贺扶马车内常薰的檀香。
她正要开口却忽然意识到,自从她再见尚卿之时,他便一直穿着一身翠色锦袍,与贺扶无二的翠色锦袍。
……
马车停在一个被建在镇子角落的宅子前。屋外的落叶已经被打扫干净,屋内也还亮着灯,看来还是有人在这里居住的。
温余下了车和尚卿一同进入宅子,不大的宅子被主人打理得十分温馨,迎面走来的是一位抱着暖炉的妇人。
“嘉亲王殿下。”妇人竟然知道尚卿的身份,向他行了一礼。
尚卿点点头示意免礼,随后三人一同走进屋中,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是三道随意的家常菜还有一碗米饭。
她刚刚是在吃饭?温余看了看日头,也差不多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了。
“嘉亲王忽然前来,妾身未能早些备好美酒佳肴,还请嘉亲王殿下海涵。”那妇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尚卿带着温余坐下,道:“不需要,是她要见你。”
那妇人的目光顷刻落在了温余身上,哑声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何事?”
她轻笑着,眼角的细纹十分明显,仍然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来。虽然穿着朴素但整个人却透露着一种与周遭不符的气质,像是见惯了觥筹交错的宴席,受过万人追捧后的淡然,但却没有上位者的傲然,着实是让人觉得好奇。
温余收回目光,答道:“我来是想问问您葛巾的身世。”
听到这个名字,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转头看向尚卿似乎是在征得他的同意,见对方微微颔首后才道:“她父母私通生下她后便将她给弃了,我见她可怜,又正值我出宫之时便将她给带了出来。她在这里学习了不少制武器的技法后便自己一个人去京城了,我便再没见过她。”
“那您知道她父母的身份吗?可有哪方是且末人?”温余追问道。
妇人想了想,“确实,那孩子的父亲是从且末来的画师,有一种很新颖的绘画法子,宫中不少权贵都曾邀他去府中作画,她的母亲应当就是在他作画时遇到的他。”
果真如此。
“尚公子,你会写且末字吗?”温余忽的转问尚卿。
尚卿点点头,随意道:“自然会。”
“那你能写几个字让我看看吗?”
尚卿用食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下几个温余看不懂的字来。虽然看不懂,但从行笔、大体模样来看确实和那日葛巾所看的书册上的字差不多。
果真就是且末字!
温余轻轻舒了口气,“那葛巾和首辅大人之间可有什么联系?”
那妇人摇了摇头,“首辅大人位高权重,妾身卑微又如何能见到他?”
温余敛眉,转头看向尚卿,不报希望地问:“那你可知道?”
尚卿单手撑着脑袋,手指在方才写过字的地方摩擦,轻轻一笑:“当然……”
忽得,尚卿脸色一变,“躲开!”
温余闻言侧身,只见一个银色光点正向自己袭来,只一瞬间便擦过她的脸颊钉在了桌子上。
——是一枚小巧的银镖。
上面似乎还绑着一封信。
尚卿的目光在银镖飞来的方向停了一瞬,纤长的手指解开绑带,将信展开。
这信应当是给尚卿的密信,与温余无关,她便安静等着尚卿看完信,但没想到尚卿的脸色忽得变得奇怪起来。
这时她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尚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大仇得报的爽快,又似忽闻噩耗的震惊,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在他脸上争斗,竟是将他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我就说,他这样的人,就该有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