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1/2)
第 101 章
三枚不动声色地瞥了陆衎一眼,发现陆衎也正好看向自己。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瞬,什么都没说。
按下几次三番都想插嘴的阿丑,三枚慢声问道:“什么意思?”
看不懂三枚在跟陆衎打什么眼色,白墨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脸颊,愣愣地回答:“我曾经无意中撞见过,村长压着声音在训斥我们碧水村的一个瞎眼老妪。”
原来每月十五,村长都会让老妪到鬼村的农田里上香。
但那老妪是个眼高手低的,为了贪墨银钱,私下竟将檀香换成了粗制的便宜货。
“每月十五,在农田上香?”三枚眯着眼睛,向少年确认道,“在古井村?”
白墨点头,肯定地回答:“对。”
十五月圆,香雾作引,月光照路。
“然后呢?”
三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白墨的身边。
她蹲在少年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之后,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白墨咕咚吞了口口水,点头道:“嗯。”
“瞎眼老妪在古井村呆了整整一夜,不仅没有出事,还在回家的路上,意外捡到了两个金元宝。”
白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是我偷偷跟在老妪的身后,听见她跟家里的人说的。”
“这之后,我对古井村便多留了个心眼。”
有一阵子,他日夜都蹲守在鬼村附近,然而除了瞎眼老妪十五定时进村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后来,他转而开始留意起了碧水村里的人,特别是跟村长交好的人家。
没想到,居然真让他发现了端倪。
阿丑忍不住也凑到了白墨的身前,歪着脑袋,追着问道:“什么端倪?”
“跟村长同宗的几个叔伯,有时候会在子时的时候,趁夜深人静,鬼鬼祟祟地进入古井村,哦,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宽的小坛子。”
白墨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道:“现在想想,好像他们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是在瞎眼老妪上完香的第二日。”
“对了,有一次我还捡到一个发黄的烂册子。”
三枚:“发黄的烂册子?”
“对,诶,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吗?”
白墨指着阿丑,“那册子里写着,鬼村吞人只吞三类人,夫妻、子女、父母。”
三枚拧眉:“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
白墨挠挠头,“册子就是这样写的,我也记不大清,只记得里面说这三类人,组成一个家庭,代表了阴阳结合之类的。”
“嗨,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干系的人,住进古井村,就都没事。”
阿丑眨了眨眼,帮忙补充解释道:“所以瞎眼老妪孤身一人进村,没事发生。还有他说的村长的同宗之人,不是阴阳结合的关系,所以进出鬼村,也没事。”
三枚哼了一声,“白阿丑,你知道的挺多啊。”
阿丑一噎,“呵呵,这不,我比较、比较聪明嘛。”
“他说他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哦。”
“哈哈、是的呀,但你也知道,我奶、我奶古板,不让我跟其他姓白的人鬼混,我、我总不能出卖这小子嘛。”
“哼。”三枚瞪了阿丑一眼,“编!我看你要编到何时!”
在边上安静听着的陆衎,忽而蹙眉,看着白墨问道:“你们村长,怎么称呼来着?”
白墨:“我们村长姓洪,名寿昌。”
“洪?然后你姓白?”
“对、对呀。”白墨紧张地舔着唇角,睨了阿丑一眼,“怎么、怎么了吗?”
三枚摇头:“没事。”
“你看着他们俩,”她朝陆衎招招手,“我捋捋头绪再说。”
陆衎点头:“嗯。”
对话暂时告一段落,气氛骤然冷却,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幽暗的茅草屋,没有人开口说话,一时只能听见几人浅浅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哗!”
乍然响起一声闷响,好似从很远、很空旷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阿丑抱紧三枚的胳膊,有些颤颤地问道。
陆衎不动声色地睨了阿丑一眼,眉心微蹙,心情有些不悦。
三枚将阿丑推开,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陆衎:“听出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
陆衎点了点头,小心地推开了窗户。
他眯着眼睛,朝远方眺望了一眼,转头对着三枚,轻声道:“我们半个时辰前经过的农田,应该是自那儿传来的声音。”
他的话音刚落,白墨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嘴里大喊:“糟糕!”
阿丑被他吓了一跳,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今儿就是十五,这是瞎眼老妪,进村来上香来了!”
——
“这是、瞎眼老妪砸挂的声音!”
白墨说完,小黑脸顷刻变得惨白。
三枚:“砸挂?”
“对,打砸一件长袍大褂。”
白墨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呼了口气才道:“知道古井村不会随便吞人之后,我因为实在好奇,大着胆子跟着那瞎眼老妪,到过农田几次。”
老妪虽然眼瞎,但不知为何,行走在黑夜的她,毫无阻碍,仿若回了自家一般自然习惯。
明明古井村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乡道,却一点磕碰都没有,甚至比尾随在身后的白墨,还要耳聪目明的样子。
有时月光隐匿在云层后头,没有光亮照路,瞎眼老妪也能准确地走进农田,在同一个位置俯下身子,低头摸索出一件长袍大褂。
“那件大褂,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衣裳,但奇怪的是,它的两边袖口和下摆的位置,都被缝紧了。”
瞎眼老妪伸出两只瘦成鸡爪一般的手,捏着大褂的两肩,提举过头顶,对着天上的圆月,用力地抖了抖,嘴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
“褂子里头臌胀胀的,应该是兜着什么东西,看起来重量不轻。老妪抖动它的时候,能听见里头有硬物被晃动后、互相撞击的声音。”
念念有词了一会儿,瞎眼老妪会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赫赫”声,接着拽着大褂领口的位置,手腕一转,用巧劲将大褂甩到身后,最后再用力地砸到地上。
“哐啷、哐啷、”
大褂被重复提起,又重重砸落,几次之后,密封的袖口和下摆,突然,发出“哗”的一声又重又闷的响动,自内向外骤然破开。
三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砸褂,砸出了什么东西?”
白墨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地环顾了茅草屋一圈,小小声地回答:“牌位。”
他神神叨叨地强调道:“什么都没有刻的空牌位。”
长袍大褂破开的袖口和下摆,像是决了堤的河口,源源不断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空牌位。
陆衎看了眼皱眉陷入思考的三枚,将人带到椅子上坐下。
三枚乖顺地被牵着走,边走边问:“然后呢?老妪对那些吐出来的空牌位,怎么处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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