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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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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氧化之外,还有很多别的复杂原因,比如说秦陵兵马俑刚出土的时候也是色彩鲜艳,但是由于在制作涂画的过程中大量使用生漆,从而导致着色的矿物颜料大量随着生漆剥落,从而颜色尽失。

但是石门上的女像使用的着色剂并不是稳定性极高的矿物颜料,而是一种目前未经探明的颜料,所以会发生氧化导致图案消失也很常见。

陆平始终无法信服:白天还在,晚上就不见了;就算氧化消失,总会留下一些痕迹轮廓吧,而这石门上毫无一丝曾经有过女像的样子,消失的干净彻底,不留一丝印记。

五岁的温以朴在陆平怀里,搂着爸爸陆平的脖子,他用他的软糯的小脸蹭在陆平胡子拉碴的脸上,他胖乎乎的小手臂模拟着蛇爬行的样子,他说:

“爸爸,我刚才在外面树上见到了一只长翅膀的猫,我还看到了一条青蛇......”

“爸爸,那条青蛇比<新白娘子传奇>里面的小青变得蛇细,而且它最后变成一根竹竿了......”

陆平的头一下嗡嗡作响,好似有一根隐性的线串连起一切,他抱着温以朴下楼,去车棚取了自行车,把他放到横梁上,夜色里,载着他回家。

温以朴坐在二八式自行车的横梁上,昏昏欲睡,他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一个穿着古代纱裙额头有个黑窟窿的姐姐,她一出现,猫脸大鸟和长长的青蛇就分别变成了绿火的灯和绿色的竹竿;还有自己的妈妈,好久没见到了,那我等会到家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吗?

陆平左臂环抱着温以朴,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以朴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轻哼。

楼道里的灯泡坏了,一闪一闪的,他站在家门口,空出右手去裤兜里找钥匙。

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锁,他听到怀中的温以朴发出一声梦呓,“爸爸,我刚才见到妈妈了,后来那个吓人的姐姐出现了,妈妈就不见了......”

“铛”家门钥匙落在水泥地上。

陆平左腿撑着温以朴,右腿屈膝捡起钥匙,开门,进到家里。

他把陆平放到卧室床上,关上了房门。

他翻了翻,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包“红塔山”。他年轻时候抽烟抽的凶,后来和温婕谈恋爱,她不喜欢就不抽了。

那时国家提倡晚婚晚育,他俩认识时候都三十二岁了,两人同岁,三十五岁才生下温以朴。温婕生产很辛苦,生了一天一夜,孩子出生上户口的时候,温婕提出:孩子要随她姓。

随就随呗,姓啥都是咱俩的孩子。陆平一口答应。

可是以朴才刚过完五岁生日,温婕就在一场实验事故里丧生了。

陆平猛抽了一口烟,他连着咳嗽了好几下。

很久没抽烟了。他把烟盒的包装翻来翻去看,已经过期了。

香烟会过期,人呢?

人不会。

我好想你,温婕。

陆平把烟按灭在烟盒里,他推了推眼镜,从上衣口袋里翻出笔记本和钢笔。

他在纸上写下几个词语:猫头鹰,女像,温婕,蛇。他给“蛇”圈起,标注了个问号。

平逢山上他先见到了猫头鹰,接着是女像,然后晚上就做梦梦到了温婕。

而以朴则是见到了猫头鹰,蛇,眉心有洞的女人,还有温婕。

猫头鹰与温婕都出现了,那么女像是不是以朴见到的女人,至于蛇,他不十分确定。但是只要以朴见到的“穿着古代纱裙,额头有洞”的女人是壁画上女子,那么石门壁画上的女像就不是颜料氧化消失,而是变成人逃遁了。

头顶,冷白色的电灯棒发出细微的滋滋啦啦的鸣叫,他按灭了开关,走进了卧室,轻轻拍着温以朴的,一夜半梦半醒,等待着与以朴做二次确认。

五岁男童的话或许不足为信,但是温以朴从未见过壁画女像,就算生生编撰,也没有参考原型。

除非,他真的见到了她。

他也见到了温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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