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魂 18(2/2)
和妹妹不同,他原原本本地记得当年的一切,也许在随着当年的“界”崩塌而苏醒时,他心中就已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兰若珩多年来销声匿迹,这个疑t影始终无法得到证实,直到他真正露面。
他在大兴安岭深山的雪地里找到了萨满尘封的阵法,能暂时封住自己身上的旧伤,可是另一个人如今掌握的力量已近不可想象,即使能短暂地恢复到全盛时期,他如今多半仍然不是兰若珩的对手。
“不必再等了。现在动手也许还能占据先机,等他主动找上门来,就真的只有坐以待毙。”
面前铺着放大的卫星地图,深山里的无人区,放眼过去一时间都找不到一个标志点。谢怀月在屏幕上画出了一条线,蜿蜒着引向最近的省道:“只是到时势必要请你来帮忙了,我会撕开结界,拖住他,给你创造机会,到时你就带着她沿着这个方向离开。”
他说得轻描淡写,兰朔却不能不惊得微微失色:“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现在对上他,岂不是——”
“他已经筹谋了这么久,必然早就堵死了所有退路。靠躲是躲不过的,而我也并非完全没有准备,”谢怀月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话中涉及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从前我们谁也想不到他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如果真的是他令小萦死而复生,如果他的目的真的如自己所说,其实我并非不能为此而死,但她不能是在被胁迫下作出的决定。”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月光下,柔和如画的五官显出了几分薄冰似的冷峻,“至少要把她带出去,之后到底怎样,让她有机会自己好好想清楚。”
兰朔再也按捺不住地霍然起身,厉声道:“你别说得这么轻巧,如果你到时被他杀了,小萦以后要怎么办?!”
谢怀月看了他片刻,却只无声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兄妹与他的仇恨纠葛这么多年,事到如今,总归是需要有一个了结。”低而柔的嗓音,轻得几乎弥散在夜里,“如果我真的回不来,那以后就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她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仿佛已经被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样长。
她的兄长不会让她在这样焚心的焦灼中苦等,浓云之后的胜负已经不言而喻了,如今剩下的只有两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可是兰若珩却也没有追上来。
兰朔望着面前的少女,而谢萦也正看着他,在面无血色的脸上,这双眼睛黑得愈发让人心惊。
“我哥哥现在一定还没有死,因为法术开始的时候祭品必须活着。”她说,声音像是某种沙哑的呓语,甚至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他听,“这样规模的阵法,兰若珩短时间里也很难画出来第二个,不,他不会重新画……”
湿淋淋的头发贴在耳畔,她微微擡眸,瞳仁转动时,仿佛漆黑干涩地割过雪白。
“他带着哥哥去了那座古墓里。”
一座修建于明朝初年的古墓,已经在阴阳交界之地洄游了这么多年,那曾是他们兄妹的长眠之地,也是一切结束和开始的地方。
兰若珩没有追上来,因为她一定会主动找过去,他就在那里等着。
二十年前他在那里将她从永恒的长眠中唤醒,现在他选择了同一个地方来彻底了结恩怨。佛法中说三界不安犹如火宅,这个灵魂在烈火里挣扎煎熬了四百年,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求爱,而是求死。
谢萦默了默,擡眼望向面前的男人,轻声说:“你走吧。”
兰朔看着她,今晚他的表情一直显得很严肃,此时眉心却微微舒展开,重复道:“走?去哪儿?”
“北京,欧洲,或者随便什么地方。”她说,“现在和从前不一样,在那里我没法保护你,你也没有以身犯险的必要。”
“不是吧,小萦,我刚在他那儿上了这么猛的一剂眼药,你现在让我走?”兰朔嘴角弯了弯,像是想像平时一样开一个玩笑,只是在如此沉重的气氛里,他也只能把话说得若无其事,“到时这位追上门来找我麻烦怎么办,我可还没活够呢。”
他把她几乎痉挛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扶手上掰开,然后握在掌心摊平。
谢萦沉默地望着他,这样的安静似乎过了太久,直到他掌心冰凉的手指微不可觉地动了动,反握住他的掌心。
“我需要几件东西,越快越好。”异乎寻常地沙哑的声音,说得慢而坚决,“把鬼车送过来,还有……我要那面铜镜。”
叫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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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请个假了老公们><到这里,本文要正式进入收尾阶段了,我需要花个几天时间好好想想,重新好好捋一下大纲,毕竟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也很急但是我先别急(猛拍大腿)
接下来还有两卷《三月三,到河边》和《月照高天》,应该都不长,都是10章左右的体量,我觉得60万字以内肯定能完结!唉不过最后这几万字比前面全加起来都难写(
感谢大家的花花和评论,鞠躬(发出欢快的河马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