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红门缘一（2/2）

散会时，厂团委书记忽然拉住小石，笑着指向那位女同志：“那是团市委青教办的孙主任，孙立平同志，可是咱们抚顺教育系统的老革命了。”小石连忙上前问好，孙主任握住小石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小石同志讲得很实在，青年工作就得接地气。”她没多问别的，只随口聊了几句企业团建的难点，便转身离开了。小石那时只当是前辈对后辈的随口鼓励，全然不知这场会面已在她心中埋下了伏笔。

后来才知道，孙主任当天回去就跟家人提起：“今天会上见着个年轻人，做事踏实，说话有章法，不像有些小伙子光会唱高调。”这话传到小石耳朵里时，已是数月后的事——而那时，小石与冯家的缘分早已悄然启程。

初冬的抚顺飘起了碎雪，萍萍第一次出现在小石面前时，正站在单位宿舍的老槐树下。阳光穿过落雪的枝桠，洒在她乌黑飘逸的长发上，微风拂过，发梢轻扬，像极了年画里温婉的姑娘。“我妈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她递过一个布包，声音清亮，没有半分干部子女的骄气。

布包里是一饭盒红烧肉和几个白面馒头，还冒着热气。住独身宿舍的小石，每月只有五斤细粮票，平日里顿顿都是苞米面窝窝头，白面馒头已是奢望。小石愣在原地，她倒先笑了：“我妈说你上次发言提到总吃粗粮，让我给你带点。”后来小石才知晓，这看似偶然的探望，是孙主任层层考量后的结果。她先是托厂团委书记打听小石的家庭出身、工作表现，又找相熟的同志了解小石的日常作风，甚至悄悄看过小石写的新闻稿和工作总结，确认根正苗红、踏实可靠，才肯让女儿与小石相见。

小石与萍萍的初恋，就藏在抚顺的街巷里。每到下班时分，华灯初上，小石便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二八大杠载着萍萍穿行在林荫道上。她坐在后座，双手轻轻搭在小石的腰上，偶尔指着路边的冰糖葫芦摊笑出声。他们俩会去浑河边看落日，会在犄角旮旯的书店里挤着看同一本书，会分享一个烤红薯，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也暖透了心房。平平从不提家里的事，只在小石说起车间里的趣事时认真倾听，在小石为工作难题发愁时轻声开导，那份纯朴与真诚，彻底融化了小石心底的拘谨。

第一次去萍萍家吃饭时，小石特意换上了仅有的一件蓝布中山装，手心攥出了汗。岳父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看报纸，见小石进来，放下报纸细细打量，忽然笑了：“听说你带着青年搞小发明？年轻人就该有这股劲头。”孙主任则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不断往小石碗里夹菜，“多吃点，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顿饭吃得暖意融融，小石忽然明白，这个红色家庭的温暖，远比我想象中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