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倚春盛夏 荣获专宠,命不久矣。(1/2)
第198章 倚春盛夏 荣获专宠,命不久矣。
栖云行宫远在京都北郊, 入夜之后宁静凉爽,让人生出一种恍若隔世、高处不胜寒之感。
季窈若昨日那般洗漱沐浴完毕,临窗而坐, 借油酥灯光亮, 继续翻看当年案卷卷宗。
因着行宫后院廊亭处遍植文竹, 入夜以后随清风沙沙作响,她不时会被窗外响起的风声和蝉鸣惊动, 擡头窥见屋外幽静的廊亭小径。
其中偶一白色虚影飘过,她忍不住停下翻看卷宗的手, 在心里默数眼前飘过的游灵。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其实昨夜将杜仲赶出房门之后, 她就在熄灯之时透过门窗看见这些飘散无依的鬼魂, 他们是十五年前惨死在皇帝遇刺一案无辜受牵连的臣子、宫人, 因着季窈能逐一看清他们的长相, 所以也能将四处飘荡的游灵个数挨个数清。
一共三十个。
从穿着依稀能够看出其中宫女、太监和臣子的游灵, 少了一个太监,而且季窈没有从这些人里面看到疑似赫连元雄的游灵。
为什么没有他?难道他对自己的死毫无怨言, 对这人世也再无眷恋吗?
她忍不住放下卷宗,点燃蜡烛放进灯笼,提灯跟着这些飘忽游荡的游灵往廊亭小径深处走去。
初入栖云行宫那日他们从前院穿过,经过主殿后入住位于东北角的院舍, 所以她至今还没有去过西北边的宫殿。
耳边清风拂面, 更有夜照几许,尾部闪烁微亮荧光穿行在小径之中。她跟在白色虚影身后一路向西, 成簇的翠竹与并排松柏掩映之下, 一座挂满珠帘的宫殿出现在她面前。
不同于主殿纷华靡丽的建筑风格,这座宫殿从墙漆到砖瓦一应都是青翠素雅的碧、墨二色。珠帘绣幕、丁玲作响。
宫殿两侧遍植荷花,池塘里连天碧叶让她想起南风馆里此刻荷花应该也正开得繁盛, 一股淡淡的相思之情涌上心头。
这里仿佛才是整座行宫的灵魂所在。
这里栖云载雨,作为能让云朵栖息停歇、承载雨水恩露之地,再合适不过。
季窈走到宫殿门口,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垂花门上“倚春宫”三个黑底金漆大字,字体娟秀工整,看着似是女郎所写。
尘封多年的大门轻轻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四周草植和夏虫被这一声响动惊起,在她身后四散逃窜。
她略稳住心神,想着既然都走到这里,没道理不进去看一看。推门而入的同时,几个宫女模样的游灵穿过这道门后消失在她眼前,更让她坚定了必须进去一看的决心。
房中陈设一如整个宫殿外景,素净清雅之中,她却瞧见屋内文房四宝、古玩字画一应都是最为名贵上等之品,摆在这屋内十五年之后,依然压盖不住它们巧夺天工的精湛技艺,一看就是出自大师手笔。
偏殿珠帘之下立着一盏四折百宝花屏风,看来屋主想必极得赫连元雄宠爱,不知是哪宫妃子。
季窈擒灯继续往里走,见书架其中一层单独存放几本书籍,取下打开,才发现是一本诗集。
“落日一点如红豆,已把相思写满天。”
“相思一夜情未了,地角天涯未是长。”
都是情诗。且其中每一篇诗文的笔记截然不同,上一篇字迹同门口牌匾上的三个字极其相似,娟秀之中透着灵气,而下一篇用以回应的诗文则遒劲有力,明显是男人所写。
如果这本诗集里的男人不是赫连元雄,那倚春宫的妃子与其他男子暗通款曲一事就一目了然了。
撇开男人所写的情诗大多都并非自创,而是直接将历代名家诗人所写词句摘抄进来不谈,季窈越读女娘的诗句,越觉得她文采斐然,自有一股娇俏灵动、不拘于世俗的气质。
“竟不知是哪位才女所写,如今她身在何处,真想见上一见。”
“她死了。”
“啊!”
身后莫名传来男人的声音,吓得季窈手一哆嗦,诗集册子掉落书桌打翻灯笼,她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高大身影,吓得她条件反射般直接出手,以手作刀劈向来人的脖颈,面前黑影闷哼一声,她听出这人的声音来。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赫连尘猝不及防挨了一记手刀,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在房中看见灯笼残光,猜测可能有人进了这倚春宫,所以来看看。”
原来如此。
“那你方才说那句话是何意?你知道这宫里的妃子是谁?”
赫连尘揉着肩膀点点头,看表情似乎不太愿意提起此人。
“这个人我虽然从未见过,但以前经常听娘提起。她叫江扶盈,是我爹最为宠爱的妃子,这座行宫就是以她的小字‘曦云’命名。”
“那你说她死了,是怎么一回事?”
季窈习惯于黑暗之中视人,赫连尘却觉得别扭。他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蜡烛,提着灯笼从屋内走出来,带着季窈在荷花池边坐下,才将这一段皇家密辛缓缓道出。
原来这座行宫原本只是赫连氏一族在位之时,为避暑修建的诸多避暑山庄之一。
后来因赫连元雄新纳户部尚书江怀民的长女江扶盈为妃,一时间获得专宠,风头无两。因着她畏寒怕热,不争不抢又十分喜静,赫连元雄便单独将这座避暑山庄改建为行宫,赐名“栖云”,成了宠妃江扶盈的金丝鸟笼。
两人在这座行宫里好似寻常夫妻一般恩爱,流连在这青山绿水之中写诗、唱曲,琴瑟和鸣。
但这样的专宠势必招来杀身之祸。当时的皇后,也就是赫连尘的娘亲夏夫人知晓后大发雷霆,趁赫连元雄携带群臣外出围场狩猎之际,以蛊惑军心之名,一杯毒酒赐死了江扶盈,赫连元雄回来之后见到爱人冰冷尸身,一口鲜血吐出,大病两月,两人也至此夫妻离心。
“你娘这叫咎由自取。”
她说话,赫连尘如今一个字也不该反驳,拾起一颗石子扔进池塘,看着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小声嘀咕一句,“自古宠妃祸国,女人获得专宠本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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