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寻宝游戏 庶出的贱种也妄图分家产?……(2/2)
商陆被大哥叫去,与他同乘,季窈便与南星同坐。因为方才在酒楼里没有吃得尽兴,少女此刻手里捧着一块萝卜糕正慢悠悠啃。
“你说商陆如此温吞娴静的性子,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好色又粗鲁的表哥?而且名字还叫怀书,不如叫怀石头或者怀草莽。”
南星听她说法有趣,忍不住莞尔道:“既然是表哥,跟他性子差些也是自然,要我说,叫怀好色也可以。”
两人在马车里哈哈一阵,路途陡然开始颠簸起来。掀帘望去,马车已经进山,沿着蹒跚的林间窄道一点点往深山里去。此值酉时已到,山林间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山间小路上雾气越来越浓,两辆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高举灯笼朝着迷雾中前进。
四周寂静无声,脸鸟雀的鸣啼声也不闻。季窈感觉浑身有些发冷,像是雾气隔着貂裘都能钻进衣服里来一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缩着脖子抱紧自己。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包围,接着少年炙热的胸膛贴上季窈后背,她顿时感觉寒意退散三分,安下心来。
南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唇瓣贴在少女耳边软语,“还冷吗?”
她轻轻摇头,鬓发扫到少年脖颈,撩动他心弦微乱,“我没想到进山后会这么冷,倒有些寒冬之意了。”
将下巴搁置在季窈颈窝,南星舒服得叹气。
“神域北连天山,南接苗疆,边境处皆被来自天山的寒气所笼罩,而紫云城地处神域与天山边界,临至入秋便寒冷异常。哪怕是六月伏天,日头晴好的日子,人们都是正午吃冰、日落添袄的。”
温存的片刻,马车已经停下。可两人下车瞧来,眼前并非宅院,而是一座吊桥。
原来他们已经行至半山腰一处山崖裂缝的边缘,对面山崖往上看去,便隐隐能瞧见迷雾之中的微光。季窈走到崖边,只向下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木质粗绳的吊桥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正在山风呼啸之中左右摇晃。
商怀书挥挥手示意车夫驾马下山,看见季窈和南星略显惊讶的神色嗤之以鼻,转过身去,带头上了吊桥。
承受着商怀书高达魁梧身材的吊桥摇晃得更加厉害,他却抓着两侧粗绳走得十分坦然,像是经常从这里进出一般,商陆接过季窈的包袱跨在身上,笑得有些腼腆。
“过了这吊桥,只需要再穿过那边林子就到了。别看着吊桥摇得厉害,其实结实着呢,曾经我们兄弟四个跟着舅父舅母们从桥上来回都没事。”
话说如此,季窈却还是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南星上桥站了一会儿,冲她伸手,两人一步一停走了许久,少女的脚踏上对面崖边时,她察觉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
“商陆,以后这种地方别上我了,我惜命。”
三人跟在商怀书身后,穿过树林到了开阔处。迷雾之中一盏昏黄色的灯笼缓缓靠近,直到一双白色的麻布绣鞋出现在四人眼前,他们才看清来人是一个身着丧服的老叟。
“郎君回了。”管家老李余光扫过商怀书身后,半拉耸的眼睛暗光闪动,又立刻恢复平静道:“宁郎君也到了。”
跟随管家的脚步,先是走过石子铺路的门前小径,接着两面石灰色高墙赫然出现在迷雾之后,高墙中间黑漆铜兽首门环上沾满水雾,整栋宅院看上去森然肃穆。
“你的舅父能在这样偏僻难寻之地建起如此高大的宅院,委实厉害。”
别的不说,隔着吊桥,一砖一瓦的搬运就十分困难,更何况此地看上去常年浓雾不散,湿气极重,一般木质柜桌易受潮生腐,需要经常打理除湿,必定要耗费不好心血。
季窈擡头,见浓雾已经如厚重的云团一般压在整座山庄顶上,将屋顶部分全部遮住不可窥见,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能住在这里的人也很厉害。”
所以推门进来,满院的植被已经被白色经幡和纸钱所覆盖,不大的庭院屋檐下挂满白色灯笼,烛光被雾气隐去半隅,正随冷风轻轻摇晃。四人一路跟着管家穿过前院进到正厅,两侧同样身着白色丧服的人,有男有女,皆转过身来看向门口。
商怀书大大咧咧走在最前面,上前从一名妇人手中接过一支香点燃,举过头顶跪在蒲团上,朝正厅当中香案上摆放着的灵位磕头,然后起身将手中香插进案上香炉。季窈瞧那妇人脸上泪痕未干,年岁看着却不是很大,约莫三十出头,愁云笼罩的眉眼里风韵犹存,抿唇垂目间自带三分妖娆。
商陆紧随其后,自己行完祭拜礼,带着季窈和南星向灵位鞠躬。几人身后,站在最前头身粗布盖顶的美妇人止住呜咽之声,朝着商怀书开口道:“怀书,几间铺子的账可收回来了?”
一听她问起,商怀书明显不耐烦起来,目光横过妇人一眼,语气不甚客气。
“没有,许是知道咱家老头子死了,在我面前赖起账来,一家也没收到。”
妇人还未应答,她身后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刚到束发之年的少年郎“噌”就站了起来,将下巴仰起,面带不服道:“怕是大哥又将这笔银子拿去花天酒地了吧。”
商怀书眉宇间霎时染上一层怒气,擡脚便要向少年踢过来,“你算什么东西,敢妄议揣测老子?”
少年郎见状赶紧往妇人身后躲,男人又追着想教训他,被妇人拦住。抓扯之间,季窈看见灵堂的右侧还跪着一个清秀的少女和一个高个子郎君,面容与商怀书有几分相似。那郎君似乎有些看不下去,起身将商怀书抱住,冷声开口道:“大哥,莫要在爹爹灵前肆意妄为。”
他将商老爷搬出来,商怀书气焰弱下去几分,瞪着少年郎恶狠狠道:“整个商家都是老子的,老子想怎么花怎么花,想花多少花多少,你也配开口?”说完他略整理衣冠,甩手便离开了灵堂。
高瘦郎君叹一口气,略转过脸去对管家轻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早些开始吧。”
季窈已经被这一家子面也不和,心也不和的模样吓住,开始担忧起自己此行能否顺利,悄声迈步走到商陆身后,小心翼翼问来。
“这就开始寻宝了?”
商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从得知,三人跟着众人来到灵堂左侧,看上去像是日常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的地方,分别在两侧交椅上两两相对而坐。
方才披麻戴孝的妇人将头巾摘下,与商怀书一起坐到了厅堂两个正位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静候的片刻,季窈偷偷打量着堂上诸人。
若她没有记错,堂上坐着的唯一妇人便是还在世的二夫人,方才与商家长子起争执,此刻坐在妇人左手边的少年郎就是三子商怀砚,他与身侧看着年岁相仿的少女商雪诗都是二夫人所生。劝架的应该就是次子商怀墨,他与商怀书都是已经去世的大夫人所生。
除开这些,厅堂里进进出出仆人和丫鬟看上去总共不过五六人,大家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难耐。
管家老李复迈步进来,手上已经多了一封书信。他向正位上商怀书和二夫人略鞠躬之后,清了清嗓。
“老奴受老爷生前委托,要将这封写有谜题的信函在商家族人都聚齐之后当中打开,供大家在这座迷望山庄内寻得水月玉观音坐像之用。”
只听“嘶啦”一声,管家将手中信封撕开,众人忍不住从座位上起身上前,凑到烛火下想将信纸上的文字看清。
季窈没好意思凑上前,坐在位置上干着急。只听商怀砚喃喃道:“怎么是首诗?”
雪白的信笺上,用苍劲飘逸的字体写着释绍昙的《颂古五十五首其一》: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商怀书一把抢过信笺,借着烛火翻来覆去看不出头绪,有些气急,“什么百花秋月,有风有雪的,老头子就爱整这些……你们慢慢看吧,我就不奉陪了。”
他扔下信笺转身欲走,管家老李在身后又咳嗽一声,再擡头时,目光已然变得锐利。
“且慢,大郎君,老爷的意思,这个寻宝的游戏,你也必须参加。”
“为何?”他显然脾气不是很好,一脚将旁边凳子踢倒,转过神来质问道,“老子有商家的田地、房产和家业,不稀罕他那个观音像,让给你们还不行了?”
商怀砚没能忍住,又伸长脖子开口反驳。
“爹爹死前未曾留下要将所有家产留给你的遗言,按神域律法,爹爹的遗产应该是平分给我们四个才是。就算大哥你这么说,我们也不会就这么看着你,把爹爹留下的家产全部败个精光。”
此言一出,季窈隔老远都能感受到商怀书的怒气,她刚拉着商陆闪开,一把交椅就从天而降,差点落到商怀砚的头上。
商怀书一把凳子没砸着,又去拿另一把凳子,嘴里嚷嚷着“我砸死你个小兔崽子,庶出的贱种还敢妄想分家产!”
被逼至角落,眼看着第二把凳子就要落在商怀砚头上,二夫人惊慌失措,伸手阻止不及,只能哭喊道:“不要!”
就在这时,不知哪儿刮来一阵穿堂风,急促的像是有人从众人之中快速跑过,堂上灯笼和烛台上的烛火瞬间全部熄灭,整个厅堂陷入黑暗。
南星第一反应在黑暗之中找到季窈,将她护在怀中。还没等她看清黑暗中的众人,一声尖叫突然划破寂静。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