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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日·夜:此生彼岸(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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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日·夜:此生彼岸(四)

灵火燃尽时,女子之躯便若风里流沙、海上浮沫,无根无依,四散飘零。

“咚”地一声,洛永离双膝跪地,向前伸了伸手,还想再抓住什么,空气中却再无玖音存在的痕迹。

泪眼迷蒙间,胸口遽然一痛——他的石心,又回到体内了。

可是玖音……已经永远地离开这方世界。

一想到此,悲伤即如雨下,滂沱肆虐,冲垮了理智之堤,更令他残存的几缕清醒意识溃不成军。

洛永离茫然伏低身子,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在地上,哭得断断续续,浑不似一只铁石心肠的大妖。

阵眼灵光流转,照常运行,却已不见他要保护的那个人。玄色符文所绘之处空洞下陷,一如无底深渊,也如他此刻的心。

朦胧中,有人提灯走来,拈花挽袖,缓缓蹲在了他身旁。

“……永离,她已走了。”

熟悉的嗓音穿入耳膜时,洛永离猛地起身,将幻作玖音面貌的缃儿狠狠推倒在阵眼石台上,怒视低吼:“演够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再来一遍?”

手间花簪落地,灯灵亦被石妖的强大气势所压制,竟是动弹不得。

洛永离一把抹去眼角残泪,居高临下地瞧着缃儿,顺带瞥了一眼那支磨得尖尖的莲花玉簪,阴沉沉道:“凭你也想杀我?不自量力。”

缃儿双手被钳,只能回瞪着他,清明的眼中风云变幻,最终滤去所有,仅剩不屑。

“你以为,方才那些话是我说的?”灯灵语声微颤,却无半分惧意,“永离,我为你维系幻阵一百多年,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若不是玖音在外漂泊了太久,命魂虚弱,几近消散……那些话,本该由她亲口对你来说。我虽附身其上,也只是代为传话而已。”

“什么……”洛永离眼神一呆,惊问,“玖音真的回来过?她死前所言,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缃儿呵呵一笑,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句句是真,绝无虚言!分明是你亲手将她送去的地狱,难道还想让她活过来……忍着恶心陪你这个仇人寻欢作乐不成?”

“你闭嘴!!”

霎时间,洛永离急怒攻心,目眦欲裂,钳制缃儿的手竟松开了几分,痛苦地扶额低喃:“我根本没想杀她,是她先离开我的……”

话音未落,他目光已变,旋即挥掌凝出墨刃,朝身下的灯灵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但见一道雷光破空劈来,挟无数紫金电芒,不偏不倚地粉碎了洛永离手中还未成形的墨刃,击穿了缃儿腋下的石台。洛永离虽已及时闪身退避,仍是被那雷电的锋芒擦过手掌,烧焦了掌心皮肉。

电光石火间,兰室内常年静止的气流也被这道惊雷所搅动,剧烈震荡起来,粗暴地分开了石台上僵持不下的两人,而将狼狈受俘的缃儿推出了阵眼光圈所及之处。

穿风破岩的雷光虽未带有很强的灵力,但却正中阵眼石台。洛永离遭此一击后,踉跄退了两步,这才勉强站稳。与此同时,室外等候之人亦持杖疾步而来,沉声道:“缃儿,躲一边去。”

堪堪逃过一劫的灯灵怎敢懈怠,迅速飘身而起,远远地退到月琢身后的一处角落,才道:“公子,对不起,我不该擅作主张……”

“不必说了。你先调息恢复,这种事交给我就行。”

“好……”缃儿点点头,便自笼成一团烛影,不再出声。

洛永离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回身大笑,语调悲凉:“不愧是神族紫凤……我曾猜想你可能会使出什么诡计骗我玖音魂归,却没料到你竟已将我身边之人一一策反……倒显得我一败涂地。”

月琢没了后顾之忧,更是气定神闲,悠然回敬:“城主诓得这些小仙小妖为你守阵,无非是看准了他们灵力修为不及你、易于掌控罢了,并没给过什么实际的好处吧?本就不是真心服你的人,何来被我策反一说?”

“哈哈,是啊……那么你又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洛永离不顾掌心剧痛,重又研血成墨,凝作一柄染满血丝的玄色光剑,步步紧逼月琢,“事成之后,放他们一条生路?还是大手一挥,随便施舍个百十年灵力助他们修行?同样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怎么这话被你们神族说来,就让人趋之若鹜?!”

洛永离的光剑已挥到近前,直指月琢空涣的眼珠,月琢却连睫毛也未眨动一下,只凭身周环绕的紫电就将其剑锋制住,不得再进分毫。

“城主听说玖音姑娘可以还魂,不也掉以轻心了么?”月琢莞尔,话中颇含讽意,“再说,我可有骗你?”

“内子得以醒来,还真多亏了你。”洛永离声色骤冷,咬牙笑道,“既然她已往生,我一人独守这座法阵,也是无趣。不如……你便永留此地,为我们陪葬吧。”说着剑锋虚化,转手打出一记墨刃,关闭了石门。

恰在此时,阵眼玄光隐灭,法杖星芒将息。室中阑珊的光亮,终似落日沉入旷野,唯余一地荒芜。

短暂的静默后,洛永离正要凝剑偷袭,却听对面之人竟向前踱了几步,主动跨入阵眼光圈之中,清冷沉着地说道:

“洛永离,趁人之危的把戏也该结束了。”

随之亮起的紫光便如劈天裂地的闪电,骤然撕开了这方逼仄空间里团团围来的暗影与寒意,照彻此间地狱。

“你如此有恃无恐,是不是觉得神族都是以德报怨,不敢杀人?”

月琢一手捏诀,一手执杖,一边凌空画符,一边召引神雷,如同潜龙在渊,不飞则已,一朝腾飞,誓要直取苍穹,踏云沐电,呼风唤雨,大显神通——哪里像个大病未愈、任人拿捏的落魄之神?

“紫霄神雷引……”洛永离暗暗惊异了一刹,即刻全神戒备起来,“你一个文弱巫师,居然会这种杀伐之术!果然,还是大意了……”

月琢听了他的惊叹,心觉好笑,倏而挥出法杖,驭电如龙,嘴上却还温和地解释道:“太平盛世之年,我的确更喜欢读书、算命……但这不代表我只会文、不会武。”

洛永离尚自惊心时,手底光剑凝成的速度便已慢了寸许,待要出剑进攻,就更失了先机。尽管他的剑术身法远在陆无鉴之上,这一战也注定落了下风。

雷光扑面袭来,直破阵眼光圈,洛永离再无暇细想,只得先横剑格挡了几个回合,尽力保住自己的原身不遭神雷破坏,方能另寻良机扭转局势。

两人在这间小小的石室里且攻且防,来来回回不过困兽之斗,终是施展不开各自的真功。月琢又因顾及角落里休养调息的缃儿,更不能将洛永离太过逼入绝境——否则他一急眼,拉着缃儿同归于尽,整个幻阵都会提前崩塌——到时就算遍布城中的仙羽令一齐发动,也来不及送走全城百姓。

须臾间,月琢心中已有计较,一点点放缓手下攻势,指指兰室上方的“芷梦”道:“洛城主再不打开石门,我就自己想办法出去了。”语气颇有礼貌,竟似战前击鼓、盗前敲钟。

洛永离心下一凛,猜他应是想引天雷劈开兰室,借机破阵而出,不免生出些许忌惮,忙道:“出去便不是单打独斗了,你可想好。”

月琢笑答:“我自无所惧。”

洛永离亦弯唇一笑,便即觑了个空当,以光剑为笔、灵血为墨,在地上快速画出一个传送阵后,率先猱身而入:“走!”

月琢有了先前被关的经验,也不废话,疾步追了上去。踏出兰室前,还不忘回头叮嘱缃儿:“等我指示。”

也不知蜷缩墙角的灯灵听见了没,那个传送阵上疾旋的灵光就如干涸的墨水般,消泯无痕。

闻弦居,庭院内。

驻守莲池四方的玄林卫眼见城主并未触动地下机关,却从莲池水面突然浮现的玄色光圈里纵身跃出,竟都愣了一瞬,拔剑出鞘的手滞在半空,进退维谷。

所幸这份尴尬只延续了半息,就随着那抹紫影的现身而沉落池底。

“截住他!”

洛永离一声令下,各部玄林卫便像开闸之后涌入大江的洪水,叫嚣奔腾,挥舞着银波雪浪般的炫烈剑光,纷纷攻上。

正好……近身战不是紫凤所擅长的,更何况以寡敌众。洛永离暗中冷笑,默默退开了几步。

月琢才出莲池,就被围攻,虽说看不见他们人影,但凭着听觉和灵气感知,也能算出庭中埋伏的人数——少说也有五六十个,因此不得不拿出十二分警惕,去对抗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各路剑光。

适才在兰室缠斗时,洛永离应该看出他的身法不算特别敏捷,但因有召雷引电的法术傍身,且对手仅有一人,故而游刃有余。

眼下战场移到了地面,法术倒是能施展开了,但又被对方早已准备好的人海战术所牵累,一时半会无法夺回主权、发挥优势。

月琢且战且思,便先不急破局,而是尽量让法杖回旋带起的紫电青芒游走周身,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结界,再从中觑机进攻,逼退那些妄图近身的刀光剑影。这么一来,原本捉襟见肘的战局,就又转为游刃有余了。

洛永离出得阵眼后,便将战场暂时交给了手下玄林卫们,自个儿袖手一旁,冷静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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