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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无数条尚且带着血渍,好似刚刚从人身体里剥离出来,尚且温热的脊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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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尤尔没打算参与进男人的计划里,反正只要男人随身携带着羽毛,他就能随时观看,比起人类,还是吾主更重要一点。

直到有一天,男人对着羽毛询问:“能借它一用吗?”

迪尤尔无所谓,却没想男人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俞城是四重天里少见的人妖同存的地方,由三个妖族,三个人类家族共同治理,虽然大大小小摩擦不断,但大是大非上两方还是能友好协商处理。

直到男人把羽毛投入了俞城。

起初,只是两方年轻一辈的口舌争执,却因为比试时一方没收住力,将对面当场打死,引起对面长辈质问,势要血债血偿。

打死人那一方表面答应,暗地里却叫那少年离开俞城,可这时少年却发现整个俞城被封锁,变得只能进不能出,进而发现俞城竟然有一个隐藏得极深的阵法,一旦启动,整座城都将成为血祭的材料。

猜疑、恐惧、还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最终导致两方大打出手,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双方拼了命也要将对方杀干净,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羽毛中蕴含的力量,这股强大却带着不详气息的力量没有让他们警惕,反而成为双方争抢的助力,一旦夺到羽毛,第一件事就是吸收其中的力量,然后将这份力量分给其他的族人。

没有节制点索取最终将上层的战火化作一城的贪嗔痴,爱别离,羽毛的力量将众人心底的阴暗面彻底激发,连孩童也不例外。

那个奇怪的阵法让俞城的事很久才被外界所知,作为修士中数一数二的青华宗当仁不让派出了离殇。

可离殇去的路上遇到意外失联了,反倒是卫桥先到了。

当卫桥赶来时,俞城已经没有人,也没有妖,只剩行尸走肉般被力量污染到濒死的空空躯壳。

他很快找到还在散发蛊惑的羽毛,在发现羽毛刀枪不入后,知道如果不解决羽毛,或者就这么冒失的带出去会导致更大的麻烦,于是一咬牙自己用身体封印了它。

可没想到的是,千辛万苦解决了邪祟的卫桥不但没有得到众人的帮助,反而因为俞城的惨状传开,被众人视为避之不及的祸端。

后面的故事卫桥和原一都知道了,但卫桥想知道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他到底是谁?”卫桥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剑。

如果迪尤尔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俞城的惨案不仅仅是羽毛作用下的自相残杀,更是一场人为创造的悲剧。

迪尤尔不是玄幻侧的人,他不懂怎么设置阵法,而卫桥来时,完全没有感觉到有阵法的存在,离开时也没有被阻拦。

事实上,在封印了羽毛后,卫桥并非没有怀疑过有幕后黑手。

但如果有幕后黑手,为什么不出来夺走羽毛?又为什么放他这么轻易的离开?

答案其实很简单——

因为那人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并且动身去拦离殇,并不在现场。

在被离殇追杀时,卫桥曾问过他,本应该去俞城的他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他到底去了哪里?

离殇沉默片刻,说:“无关紧要。”

卫桥清楚离殇的性子,知道他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死板的可怕,宗主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宗主叫他要保护苍生,他眼中就没有人和妖的差别,只有弱小是否需要拯救,也不考虑自身,只想着如何救下更多的人。

就连追杀卫桥,也和私人恩怨没有一点关系,只因为卫桥的存在客观上给苍生带来了威胁,所以当卫桥离开后,他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在宗门下了命令的情况下,离殇不可能因为私事耽搁。

也就是说,如果离殇是遇到强敌没法赶去,那么他也不会因为面子而隐瞒,而是大大方方的告知,而不是现在这样避左右而言他。

排除所有不可能,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迪尤尔和卫桥几乎同时开口——

“离鼎天。”

迪尤尔愉快地笑了出声:“你早就猜到,却直到今天才敢确定。”

卫桥猛地站起,原一第一次看他这么大的反应,紧咬牙关,脸色煞白:“我不明白!”

哪怕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卫桥完全不能将俞城的幕后凶手和平日里的宗主联系起来。

整个青华宗,如果说除了师父还有谁值得卫桥敬重,那无疑是宗主离鼎天。

离鼎天是上任宗主收养的孤儿,却拥有惊人的天赋,不但远远将同龄人甩在身后,还年纪轻轻就继任宗主之位,为人正直,对谁都温和有礼,不管是宗内还是宗外都有非常好的名声,大家甚至认为他是近百年里最有可能突破前往六重天的人。

可离鼎天却因为一次外出游历时遭遇情劫,被心爱之人背叛,最后爱侣变怨侣,回宗时不但身受重伤根基受损,带回了年纪尚小的儿子。

一个温和强大,还痴情的悲惨男人形象在众人心里根深蒂固,这样的人,名也有了,利也有了,他到底图什么呢?尽管谁都没见过那个传说中让离宗主倾心的女子,但离殇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看他的儿子和他长得多像!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卫桥心里忽然一突。

他第一次发现短短的四个字居然能让人背脊发凉。

…………

“大师兄,你要回去了吗?”青年望着大师兄身上的伤,担忧道,“要不先和宗主说一声,养好伤再回去吧。”

宗殇摇摇头:“宗主急招,肯定是有要事商议,我不能耽误事情。”

他顿了顿,回望一眼分宗,陈恳地对青年说道:“如果他受伤下山,帮我救他,顺便把这个给他。”

青年惊愕:“大师兄!你都被他打成这样了,怎么还想着救他!是他自己要去山上找邪祟,他都不是我们青华宗的人了,你还费那个心做什么?”

哪怕青年对离殇和卫桥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明白,但他也知道能打成这样,两人之间恐怕没有什么师兄弟情谊,卫桥一意孤行,大师兄别说见死不救,就是把下山的卫桥杀了,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卫桥说上山找朋友,可谁知道他的朋友是不是已经被邪祟夺舍,谁知道下山的是他本人,还是邪祟的寄宿体呢?

换做之前的离殇,肯定会和青年说的那样,毫不犹豫地拿剑对准卫桥。

可现在的他却犹豫了。

不是他觉得邪祟分好坏,也不是他心软了。

而是有些迷茫,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真的没有一点儿问题吗?

在俞城出事时,他按照宗门的命令前往调查救援,却在半途被父亲拦了下来。

“此事有别人处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离鼎天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地将离殇带走。

离殇虽然奇怪,却还是乖乖的跟着父亲走了。

青华宗不知道的是,他虽看上去与常人无甚区别,却是天生缺了一魂一魄,小时还没什么感觉,越是长大,他就发现高兴难过这些普通人都拥有的感情在自己身上似乎非常的浅淡。

但离殇也不在意,因为这不影响他的修炼,可父亲却如临大敌,从小就在想各种方法帮他治疗,然而都收效胜微。

到了前段时间,父亲忽然一改之前态度,不再执着于帮他弥补魂魄,而是催促他用心修炼,不停地问他各种问题,偶尔再带他去灵池修炼,说是为了修补身上暗伤。

这次离鼎天也确实是带着离殇回到灵池,他褪去上衣,习以为常地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眼修炼。

忽然,离殇感到父亲微凉的手指放在自己脊背上,从上至下,顺着脊椎来回摩挲。

“父亲?”离殇不识情绪,对所谓男欢女爱也不了解,所以虽然觉得父亲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他甚至没有躲避,只是略带疑惑地回头看向父亲。

他看到父亲熟悉的脸庞没有任何情绪,无喜无悲的脸上带着一股从未察觉出的苍凉——很奇怪,明明父亲那么的年轻,但眼睛却不似意气风发的宗主,倒像某个油尽灯枯的老人,只是他常常笑着,所以总叫人发现不了。

现在,离鼎天收敛了所有的嬉笑怒骂,像一尊离开操纵的木偶,乍一看是由一根木头浑然天成的雕刻而成,细细看去,却会发现是由无数块不同颜色木头拼凑而成的。

这样的父亲,很陌生。

离鼎天反问:“殇儿,还记得我小时候教你的那些吗?”

“记得。”离殇点头,“您说我生来拥有非同寻常的根骨,注定要执剑清扫世间邪妄,还人间太平,铸万法通明——”

离鼎天打断了他:“万法通明,现在是不可能的。”

离殇不懂。

离鼎天抱住了离殇,他宽大的袍子落在少年的身体上,像一块巨布,又似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用父亲的名义将少年牢牢困在他一手铸成的正义之中。

他将头放在少年的肩膀上,喃喃自语:“没关系……没关系……很快……就会回到那个时候,很快,我的使命就……”

后面的话他隐匿而去,离殇听不清楚。

他只知道,那一天父亲让他不要将自己带走他的事情说出去,无论谁问,都说误入妖族陷阱,被纠葛无法脱身。

他只知道,那一天父亲亲手为他系好发带,就像他第一次从父亲手里接过剑时对他说的那样——

“殇儿,擡头走,切记切记,你的脊梁不能弯曲。”

因为这一句话,离殇从未低过头,也未曾愧对自己坚守的正义。

可到底什么才是正义呢?

父亲说,锄强扶弱是正义。

父亲说,牺牲自己而救苍生是正义。

父亲说,背负万世之恶也要搏一个可期的未来是正义。

父亲还说,为了正义,谁都可以放弃。

可卫桥的回归却让离殇陷入了迷茫。

如果卫桥真的像父亲断定的那样无药可医,那么他大可以挥剑斩下;可如果卫桥可以无恙回归,是不是说明,那些曾被他决然斩下的恶,其实罪不至死?

因为是急招,离殇回的匆忙,一路上甚至来不及过多休息,只浅浅睡了一觉,就带着疑问回到离鼎天身边。

还是那片灵池,离鼎天这次没有坐在蒲团上修炼,相反,他站在池边,身旁有一簇灭了的篝火,里面有几颗残缺不全的头颅。

“你的心乱了,你见到谁了?”离鼎天问。

离殇没有隐瞒,将见到卫桥后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同时也把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父亲,如果杀一人能救万人是善,杀万人是恶。那如果有那么一天,需要杀万人而救世人,到底是恶还善?”

溶洞里的夜明珠似乎少了许多,连离鼎天的面容都照应不清,更别说他脸上的神色。

可离殇却感觉到,父亲落在身上的目光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他答非所问:“你知道多少了?”

离殇面色平静地抽出长剑,回答:“不多,只是一场梦。”

一场横跨多年,哀怨不止的噩梦。

但梦的结尾都极为相似。

被自己的父亲/师父/朋友亲手杀死,尸体抛入灵池,化作无人知晓的养料。

离鼎天叹气:“你何苦知道。”

说罢,他轻轻一挥袖,离殇吐血而飞,重重撞在墙上。

境界相差太大,离殇的攻击和求死无异。

离鼎天一步步走去,停在离殇面前:“要向我求饶吗?我杀了太多次……有些厌倦了。”

离鼎天俯身,凝视着离殇:“你是我最认真对待的孩子。”

没有之一。

离殇擦去唇角的血,眉头微皱:“你是故意让我想起来的……为什么?”

他没有为离鼎天透露的不忍动容,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份感情,正如他无法理解梦中一个个过去的“自己”在死后,除了怨恨,更多的是悲戚,尤其是那个被当做孩子养大的“自己”,哪怕死了,也要自欺欺人直到意识磨灭。

离鼎天现在不杀自己,离殇不认为是他不忍,而是留着性命有别的作用,就像那场突如其来的梦境。

“因为我想知道,在一切都是欺骗的前提下,如果牺牲你一人能救万人,你还会那么做吗?”

离鼎天为他抚去额前垂落的发丝,与他额头相触。

刹那间,无数记忆飞入离殇脑海,“哐当”一声,离殇手中的长剑跌落在地,哪怕他什么也没说,离鼎天却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离鼎天笑了,和以往无数次伪装敷衍的笑容不同,他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这么开心了。

他将手放在离殇脖颈后方,以手为刀,猛地往里一刺,摸到凸起的脊椎骨。

离殇脸色煞白,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口中溢出猩红的血液。

“晚安,殇儿。”离鼎天语气温柔,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从未停下的动作。

离殇猛地发出一声低吼。

一条完整的、血淋淋的脊椎,被离鼎天硬生生从他体内抽了出来。

离殇在朦胧中看见离鼎天手中忽然多出的东西——

无数条尚且带着血渍,好似刚刚从人身体里剥离出来,尚且温热的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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