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今夜百乐门(九) 幽深的黑暗。(1/2)
第235章 今夜百乐门(九) 幽深的黑暗。
幽深的黑暗。
层层包裹住鹿可和夏泽兰两人, 挥散不开。脚下是软绵又松垮的土地,或许又不是土地,踩上去一点都不坚实。
鹿可拉着夏泽兰,闷着头就往更前面的黑暗里走去, 没有篡改方向。
有了之前的经验, 再次走进这熟悉的黑暗时,两人心底并没有太多的害怕, 只不过是短短七八步路的距离, 几秒钟,便可以完全挣脱这片黑暗。
意识到鹿可此时也许不想多说, 夏泽兰也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刚刚升腾起的慌乱与惊惧,跟着她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
熟悉的阻碍感再度传来, 四周的黑暗,和脚下的柔软,都仿佛化成了泥泞的沼泽,囚禁住了鹿可和夏泽兰两人的四肢。
她们俩人又努力往前走了一步,像是细针扎破了气球,一下子从禁锢的泥泞中完全挣脱, 重新回到了百乐门的大厅。
耳畔是杂乱又哄闹的嘈杂声。
眼前是熠熠生辉的大堂, 比之化妆室更为明媚又璀璨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大堂, 连犄角旮旯的角落里, 都可以看到绚烂的流光。
死寂的百乐门,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喧嚣的热闹感也另鹿可有些恍惚,和白天相比,竟然是天差地别。白日里, 容纳着几十个人的百乐门大厅,仍然显得有些空旷,此时此刻,却比肩接踵、人声鼎沸。
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在她遮了遮眼睫,努力适应着眼前璀t璨夺目的光亮时,原本被她推搡到另一边的舞女也从身后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看到鹿可的第一瞬,便是上前同样推搡了她一下,紧皱着眉眼,对着鹿可就是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方才像是报了仇一般,扭着跨就往前走去。
鹿可一个踉跄,多亏了站在身旁的夏泽兰帮扶了一把,她才没有立即摔倒,反倒是重新站稳了身体。
“嘿,你这人——”夏泽兰本能着搀扶了一下鹿可,口中对着刚刚的人就愤怒地囔囔道。
话刚刚说了一半,鹿可就立即按住了夏泽兰的手,神色凝重地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没事,本就是我先推了她,快上台吧。”
正事要紧。
就是有些凑巧的是,刚刚情急之下推搡着的那人,竟然就是早上挤了鹿可一下,抢先上楼的那个舞女。虽然都是化着浓浓的妆,但从眉梢眼角的细微之处,鹿可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然而此时却不是追究这一点的时候,早她们几步出来的玫瑰和舞女们,已经向前走了不短的距离,并且即将要走到铺满了红地毯的一米左右高度的舞台上。
舞台的边缘,赖管事早早就站在那等候,面对领头走着的玫瑰时,尚且还有几分谄媚的笑容,但轮到后面的舞女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趾高气昂的威迫。
“客人都到了,一个个的,还磨蹭什么!怠慢了客人,等着我收拾你们!”
正好走到的鹿可她们,迎面就对上了赖管事的一通并不留情面的催促与威胁,但好在她们马上就要上台表演,也就只是口头上的些许威胁了。
既然只是口头上的威胁,鹿可就当是一阵耳旁风,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有些直肠子的夏泽兰也没有正面和赖管事对上,学着前面人的模样,低眉顺眼的走到了舞台上。
刚刚在舞台上站定,还不等鹿可擡眼看一下舞台下的拥挤着的人群,璀璨的灯光骤然熄灭,整个百乐门突然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中。
黑暗骤现,底下却没有陷入慌乱,也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一束白光从天花板照下,将红玫瑰的身影完全照入了其中,白色的光芒落到了她的身上,鲜红的旗袍,都仿佛添上了一丝清冷。
只是在她微微挑起的细眉时,那一丝清冷,如同昙花一现,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举手投足的魅惑,宛如一个天然又纯粹的勾人妖精,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倾倒。
白光照在红玫瑰的身上,落到舞台上就是一个浅淡的圆圈,其中圈起来的位置,和红玫瑰身上的衣服颜色,几乎就要融成了一体。
她伸着白嫩纤细的双手,轻轻抚上了前面立着的高高的话筒,一举一动,缓慢中带着风情,低垂着眉眼,长卷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薄润的红唇微张,一连串的靡靡之音自她的喉咙里倾泻而出。
纵使是站在黑暗后面的鹿可,看着站在舞台中央的红玫瑰,都觉得她,仿佛在闪闪发光。
难怪能成为百乐门的当家花旦。
心底的喟叹不过刚刚升起一瞬,舞台上的灯光,在霎时间亮起。五光十色的绚烂流光,没有一丝阻拦的落在了舞台上的众人身上,所有人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芒。
连带着容貌都精致美丽了几分。
前面站着的舞女们,动作熟练的跟随着红玫瑰的歌声,翩然舞动。
多亏了下午的排演,虽然排演的时间并没有很多,但好歹让鹿可和夏泽兰两人记住了大部分的舞蹈动作。
因此在看到舞女们的动作时,才能迅速分辨出是哪一出舞蹈,才能跟着做出了一样的舞蹈动作,不露端倪。
舞台上只有红玫瑰一个人在歌唱,在她的身后是一群翩然起舞的舞女们。至于同是花旦的黄玫瑰和白玫瑰并没有上台,而是静坐在了舞台的下方。
属于舞台这里的光亮十分璀璨,余光也落到了了好些人的身影。
鹿可在配合着做出各种舞蹈动作时,眼睛的余光也悄然的落到了舞台
似乎都是占据一方的显贵,雍容华贵的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擡眼就能将舞台上的画面,一丝不落的收入眼中。
只是穿着白色旗袍的白玫瑰,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了角落的位置,而一身黄的黄玫瑰则坐在了靠近中间的位置,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俩人姿态亲密的闲聊着,时不时地还发出悦耳的笑声。
是她的金主?
也不怪鹿可会这么想,早在那间诡异的化妆室里,红玫瑰和黄玫瑰在争执之中,就曾提到过——你还是好好哄着你的金主吧。
结合眼前的画面,也不怪鹿可会多想。
但当她旋转着将目光落到那男人的身上时,那些刻意被黑暗遮盖的端倪,全部都显露了出来。
人无好人,皮无完皮。
坐在底下的,哪里又是活生生的人?竟全部都是一具具,尚且还能走动的——尸体!
太过血腥的画面,令鹿可心下一惊,脚下的步伐差点不稳,却又想到自己正站在舞台上表演,急忙收敛了心神,稳住了步伐,继续跳起了舞。
如果毁了眼前的舞台表演,赖管事以及背后的二爷,都不会放过自己。纵然现在鹿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还是竭力忍耐着,专心于舞台上的表演。
等到心里的震惊与恐慌完全压下去后,鹿可才重新擡起了眉眼,看向了舞台的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人身上沾染着凝固血液的衣着,原本应该是上好的绸缎面料,也变得破破烂烂的,十分陈旧。
宛如是经历了残酷战争后,逃难过来的难民。
哪里还有一点乡绅富豪、政商名流的体面和矜贵...
就连他们裸露出来的肌肤和面孔,在彩光的照射下,都是死人的惨白。更坐实他们是尸体的是,从七窍中流出来的血液,顺着眼角、鼻翼、耳朵、嘴巴...
一点点的延长、滚落。
如同一厘米左右宽度的红面条,凝固着,粘连在他们的面孔上。
仿佛一个个从地狱爬上来的僵尸、恶鬼,目光阴恻恻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的波动。
而面对着这样的男人尊荣,黄玫瑰竟然还能和身旁的男人有说有笑,似是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是她们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还是鹿可的眼睛出了错?
正当此时,远处的黑暗里又走出了一个熟悉的黑影。他僵硬着身体往前走动着,手上还拎着一个分外熟悉的食盒。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某张贵宾椅的边上,半蹲下身体,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份又一份的点心,还有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背对着舞台的身体,鹿可甚至看到了他后脑勺上碗口大的伤疤,原本汩汩冒着的鲜血已经停止流淌,黏腻的血液粘连在他脑后的发丝之上,凝固成一块块的血痂,深邃的暗红。
身上的衣着也如之前的破烂不堪,还沾染着凝固的血渍和杂草树叶。
他正是不久前刚刚失去生命的玩家——杨见山。
明明身上如此狼藉,却还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百乐门的大厅,躬身为客人们奉上餐食...
真是物尽其用。
或许也不奇怪,毕竟这厅里的客人,也都完全是死尸的模样,混迹在里面的杨见山,倒是意外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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