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泰定帝短暂维稳,天历之变夺皇权(2/2)
文宗虽占据了大都,却夜夜睡不安稳。他深知自己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武宗长子和世?,此时仍在西域流亡,按当年武宗与仁宗“兄终弟及,叔侄相传”的约定,和世?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燕帖木儿看出了文宗的顾虑,一天晚上,他揣着一壶酒来到文宗的寝宫,劝道:“陛下,和世?远在西域,这些年连音讯都没有,说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就算他还活着,您把他接回来登基,您这几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不如……咱们就当没这个人。”
“不可。”文宗打断他,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酒洒了一地,“父亲与伯父当年在草原上盟誓,说好了‘兄终弟及’,仁宗陛下违背了约定,才导致后来的乱象。我若再违背,岂不是要失信于天下?”他当即决定,派使者前往西域,邀请和世?回朝登基。
和世?接到消息时,正率领部众在西域的也儿的石河游牧。他今年三十一岁,自从仁宗违背约定登基后,他就被迫流亡西域,这一待就是十几年。这些年,他靠西域部落的接济过日子,早已厌倦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得知弟弟邀请自己回去登基,他激动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装,带着部众东返。
天历二年正月,和世?在漠北的和林登基,是为元明宗。登基后,他没有立刻前往大都,而是派使者去大都,召文宗前来会面,商议皇位传承之事。文宗接到诏令,心里五味杂陈他既想把皇位还给哥哥,又舍不得这到手的权力。他犹豫了三天,最终还是收拾行装,带着燕帖木儿前往漠北。
可他不知道,一场阴谋早已在暗中酝酿。燕帖木儿一路上都在盘算:和世?在西域多年,身边有自己的亲信,若是他真的坐稳了皇位,肯定会削弱自己的权力,甚至可能杀了自己。他悄悄找文宗的亲信商议,计划在会面时毒杀明宗。文宗一开始不同意,可经不住燕帖木儿的劝说,“陛下,您要是把皇位让出去,明宗会怎么对您?说不定会把您软禁起来,甚至杀了您的妻儿!”文宗看着自己年幼的儿子,终究还是动了心。
会面地点选在了旺兀察都。明宗见到文宗时,老远就下了马,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激动:“弟弟,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在西域的时候,天天都想着能早点回来,和你一起治理天下。”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在西域的经历,丝毫没有察觉文宗眼底的异样,文宗的眼神躲闪,手也在微微发抖。
当晚,燕帖木儿在营地里摆了庆功宴,说是“祝贺明宗陛下登基,祝贺文宗陛下与明宗陛下兄弟团聚”。宴会上,燕帖木儿亲自给明宗斟酒,酒杯里早已掺了剧毒。明宗不疑有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腹痛不止,额头上的汗像黄豆似的往下掉,他指着文宗,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看着明宗的尸体,文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燕帖木儿扶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陛下,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您要是现在后悔,不仅皇位保不住,您和您的家人都会死。”文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只剩下狠厉:“此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三日后,文宗在旺兀察都二次登基,对外宣称明宗“突发恶疾身亡”。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旺兀察都之变”的流言很快传遍了天下。百姓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说文宗是“杀兄夺位”,连大都的寺庙里,都有僧人在讲经时暗讽文宗“不仁不义”。
文宗心里有愧,渐渐无心朝政,转而沉迷于文学艺术。他命人在皇宫里修建了“奎章阁”,召集天下文人学士,编纂《经世大典》,想在史书上留下“文治”的名声。他还亲自写诗作画,把自己的年号“天历”嵌在诗里,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梦到明宗浑身是血地站在自己面前,吓得他冷汗直流。
朝堂上的大权,渐渐全落到了燕帖木儿手里。他不仅掌握了兵权,还兼任了中书省右丞相、御史大夫等要职,朝堂上的大小事务,皆由他一人决断。官员任免、赋税征收、军队调动,他一句话比文宗的圣旨还管用。有人弹劾燕帖木儿专权,却被他找了个借口下狱处死,从此再也没人敢反对他。
太庙中,苏婉清的牌位依旧立在真金太子的牌位旁。烛火摇曳,映着牌位上“贞慧皇后苏氏”的字迹,仿佛在无声地见证:这场为了皇权的厮杀,早已让真金一脉坚持的“仁政”初心,变得面目全非;而元朝的命运,也在这场又一场的内乱中,一步步走向深渊。赤斤帖木儿后来被燕帖木儿罢官,回到万安山守着苏婉清的墓,直到去世前,他还在墓碑上刻下“汉法不存,元祚将尽”八个字,像是对这个王朝最后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