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仁宗崇文兴汉制,英宗变法遭血光(1/2)
至大四年正月,大都的寒风像脱缰的野马一般,裹挟着雪沫子,猛烈地拍打着紫檀殿那朱红的窗棂。然而,与屋外的严寒相比,殿内的寒意却更胜一筹,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元武宗海山斜倚在铺着貂裘的龙榻上,他那曾经健壮的身躯如今已变得异常消瘦,脸色蜡黄如纸,毫无血色。他的双眼深陷,原本洪亮如钟的嗓音,此刻也变得细若蚊蝇,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海山的手紧紧攥着弟弟爱育黎拔力八达的手腕,那枯瘦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混浊而迷离,其中充满了不甘和牵挂。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弟弟诉说,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弟……弟啊……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之间兄终弟及的约定啊……”他的声音仿佛被撕裂一般,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不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随着咳嗽的加剧,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揉捏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口腥气猛地涌上喉咙,他连忙强忍着咽了回去,生怕这一口鲜血会让他彻底失去说话的力气。他紧紧地抓住床边的锦被,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抓住那逐渐远去的生命。
“照顾好……太子和世……世……”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一个字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那一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弟弟,似乎想要用最后的目光传达出他未说完的话。
龙榻旁的鎏金香炉里,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仿佛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丝气息,也随之飘散在这空旷的宫殿之中。海山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那曾经握有天下大权的手,如今却如同失去了生命力的枯枝一般,毫无生气。
年仅三十一岁的他,终究还是败给了常年沉溺酒色所带来的身体透支。他的一生,如同那香炉里的青烟一般,短暂而绚烂,却在最辉煌的时候骤然消散,只留下一片令人唏嘘的空白。
爱育黎拔力八达双膝跪地,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膝盖与冰冷的金砖地面接触,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侵袭而来,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从他的眼眶中滚落,砸在龙榻的踏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些泪水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滴都蕴含着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它们在踏板上晕开,形成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仿佛是他心中无法言说的哀伤的写照。
爱育黎拔力八达自幼便在汉儒老师的教导下成长,儒家经典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知识,更是他人生的指引。他的案头常常摆放着《论语》和《孟子》,这些典籍的纸页已经被他的指尖摩挲得有些破旧,显示出他对这些书籍的热爱和深入研究。
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兄终弟及”的含义。这不仅是兄长对他的信任,更是一种责任,一种守护祖父真金一脉正统的承诺。真金一生都致力于推行汉法,期盼天下能够安定,他的心血不能在他们这一代断绝。
爱育黎拔力八达深知这个责任的重大,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他对兄长的离世感到悲痛万分;另一方面,他又必须承担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继续前行。
三天之后,太阳还未升起,大都的晨雾依旧弥漫着,整个城市都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然而,就在这静谧的时刻,太庙的钟声突然响起,那清脆而悠扬的声音穿透了浓雾,回荡在大都的每一个角落。
爱育黎拔力八达身着华丽的十二章纹衮龙冕服,站在太庙前,他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随着钟声的响起,他缓缓地迈出脚步,朝着皇位走去。百官们早已在殿前跪拜,他们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即将登上皇位的新皇帝。
爱育黎拔力八达一步一步地登上了皇位,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庄重而坚定。当他终于站在皇位之上时,晨雾似乎也为之一散,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身上,使得他的衮龙冕服更加耀眼夺目。
登基大典的礼乐还未散尽,爱育黎拔力八达便即刻召集群臣前往宣政殿。宣政殿内,一片肃穆,群臣们鱼贯而入,分列两旁。爱育黎拔力八达端坐在御案前,他的目光扫视着群臣,然后落在了御案上的那道诏令上。
那道诏令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写好的。纸页上,“重启汉法,恢复科举”六个大字,犹如惊雷一般,在朝堂上炸响。群臣们面面相觑,有些人露出惊讶的神色,有些人则若有所思。
爱育黎拔力八达看着群臣的反应,他知道这道诏令将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他心意已决。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朕今日登基,深感责任重大。我大元自太祖立国以来,历经数代,虽有辉煌之时,但亦有诸多弊端。朕以为,唯有重启汉法,恢复科举,方能选拔贤才,治理国家。”
他的声音在宣政殿内回荡,群臣们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一位大臣站出来说道:“陛下,此举恐有不妥。我大元以蒙古为本,若重启汉法,恢复科举,恐怕会引起蒙古贵族的不满。”
爱育黎拔力八达微微一笑,说道:“朕深知蒙古贵族的担忧,但朕亦明白,治理国家不能只靠蒙古人。汉法历经千年,有其可取之处。科举制度更是能为国家选拔出真正的人才。朕相信,只要我们妥善处理,必能让蒙古贵族和汉人都能接受。”
群臣们听了爱育黎拔力八达的话,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表示赞同,认为这是一个明智之举;而有些人则依然心存疑虑,担心会引发社会动荡。
爱育黎拔力八达看着群臣的争论,他知道要推行这道诏令并非易事,但他决心已定。他站起身来,说道:“此事朕已深思熟虑,无论如何,朕都要重启汉法,恢复科举。朕相信,这将是我大元走向繁荣昌盛的关键一步。”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群臣退下。宣政殿内,只剩下爱育黎拔力八达一人,他静静地凝视着那道诏令,仿佛看到了大元的未来。
“陛下不可啊!”随着一声高呼,蒙古贵族出身的御史大夫铁失大步流星地走出队列,他头戴紫貂冠,冠下的面庞因愤怒而变得铁青。
“我蒙古健儿凭借马刀纵横天下,如今若要依靠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来获取官职,岂不是忘却了祖宗的根基?”铁失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充满了威严和不满。
在他身后,十余名保守派大臣也纷纷附和,他们身上的甲胄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抗议。
然而,坐在龙椅上的仁宗却不为所动。他身着玄色龙纹朝服,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比殿外的寒雪还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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