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接任掌门(2/2)
但随即,掌门却睁大了眼睛,他说:“不用去了。”
不用去无牙峰,神的指示已经通过这道红光,散播到了整座绝顶山上。
这并不是这群高高在上的修士长老们第一次感受恐惧,但确是前所未有的一次。
每个人都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干什么,他们只知道红光一闪,眼前似乎出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庞然大物。比静训堂还大,比绝顶山还大,比天还要大!!!和那巨大到无法描述的东西相比,自己简直像一粒沙子一样渺小,惊悚,震撼,他们几乎要窒息在这种未知的恐惧中。
没有尽头的恐惧是无法比较的,这幅画面对于所有人类来说都是同等的极限,那是忽然涌上来的一片死亡潮水,将所有人淹没,却又留给他们一丝丝喘息的缝隙。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臣服,只有臣服,争前恐后,生怕自己动作慢一些,就会被某种未知的事物剥夺生存的机会。
人们所有的五体投地、所有的诚心恳求都没有得到谁的明确命令,这只是人们自发的、一厢情愿地认为跪地求饶能够获得一丝丝怜悯,能够延续自己的生机。而神,什么都没有说。
玲纳在静训堂中,在绝顶山里,传达神的旨意:
所有生灵,凡人、修士、妖精、禽兽。
你们将永远信仰玲纳,无论她吃了谁,喝了谁,变成多少个样子。
也无论你们自己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身体上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
你们会拥有永远芳香的灵魂,还有永远不会碎裂的命运,痛苦和磨难将成为你们的佐料,将你们炙烤成油滋滋的,软滑弹牙的冰糖眼珠子!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你们将会享受这一切。毕竟在这个世上,每个人生来就是要为别人制造地狱的。
对神而言,不论是擅长挖洞xue的蚂蚁,还是擅长撕咬的蚂蚁,都只是蚂蚁。蚂蚁在神走过的路上经营着自己的生活,但神不在乎。它们对于神来说可能只是无聊时候用来活泥巴的消遣,神并不关心,神没有兴趣区分几种蚂蚁有没有毒。
就算蚂蚁拼尽全力咬了神的皮肤,它用自己的命换来神往手背上挠了挠,然后神就继续走了。
神没有心肝,偶尔会无聊,但能够令神感兴趣的东西在别处。
那天,所有人都看见了神的形象。
是巨大的,阴森潮湿的,咸辣的苦痛混杂,刮着一阵惊悚狂风,交织着哭喊和哀嚎的——一团尖叫。
所有人都陷入了蚂蚁的恐惧中,有些蚂蚁自认为掌握了人类喜欢的东西,自发向人类进贡蜜糖。它们自愿一趟又一趟地往上搬运贡品,那是它们认为最好的东西,它们不停地搬运,不停地搬运,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之后就会被人类杀死。
它们愿意用自己最好的东西来换取残忍的巨物的怜悯之心,毕竟那是最好的东西,谁不会喜欢呢,所有生灵难道不都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活着的吗?蚂蚁如是想。
然而蚂蚁窝上的庞然巨物——人类最感兴趣的东西是,当蚂蚁巢xue摧毁的那一刻,它们贡献出的恐惧与挣扎。
红光绽放过后,绝顶山的修士居所中,一群凡人睁开了眼。
他们在尖叫过后相互询问,相互确认,他们哭着喊着,可口中只有那一个词:“蚂蚁。”
学堂中,两位讲师大汗淋漓。
他们捂着脑袋,感觉自己的灵魂里似乎多了什么不可磨灭的东西,他们想要回忆出刚刚发生了什么,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或者说不愿想起来。
那太可怕了,以至于一旦回想起来就是再次经历一遍地狱。对于神的指示,他们只是站上讲台,教育今天到场的凡人们说:“关于神的经文,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蚂蚁。”
“一定要记住,蚂蚁。”
恐惧的包围圈缩小,到最后,静训堂外传来一阵混乱的喧哗。
跪拜的人不再虔诚,他们睁开眼,然后惊恐地想要逃散。
可双腿早已经在极致的恐惧中丧失求生本能,他们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只是眼泪糊满了脸:
“哈哈,蚂蚁,是蚂蚁。”
“我们是蚂蚁,是神的蚂蚁……”
混乱过后,没有一个人逃跑。一切继续,跪拜的姿势更加标准,神情更加虔诚。然而他们不再是为了什么彼岸和天宫,他们不再为了任何一条祈求,而只是出于蚂蚁的愚钝和挣扎求生。
【呜呼】玲纳畅快地打了个饱嗝。
仁慈的神张开她贪婪的嘴巴,舔着尖牙,等待静训堂修士们的反应。
最后,静训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依然维持着睁大眼睛的惊恐神情,久久没有动作。
玲纳转动了两下眼珠子,触手点在地面。
那怪物就混在这群长老之中。所以她没有暴露自己,只是悄悄观察着所有人的状态。
玲纳不知道那只怪物怎么修炼上来的,它的力量已经近乎于神,只是没有找到成神的方法。精神污染在那只怪物身上虽然不至于没用,但也会减轻许多。
按道理来说,现在那只怪物早已经醒来了才对,可台下的一排掌门、长老,个个都像是被吓到翻白眼的样子,没有谁的眼睛最先恢复清醒。
要么,那只怪物在伪装,要么,那只怪物真的不在静训堂。
好狡猾的怪物,玲纳的每一次试探都得不到直接结果,最后只能一步步自己爬上去见它。这么狡猾,绝对是人类没错。
玲纳也学着别人的样子伪装自己,她惨白惨白的脸色和小瘦身板,用不着怎么伪装就像是被吓惨了的。
时间过了不久,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渡过了漫长而苦痛的余生,静训堂里的人动了。
龟壳长老率先站起来,在玲纳探究的目光中,他由上而下打了个哆嗦,从怀中掏出来两片已经碎裂的龟壳。
他的眼眶布满血丝,双手颤抖着将自己的茶盏倾倒干净,然后拜向无牙峰的方向,高呼神力无穷。
接着是几位长老接二连三地惊醒,有的强装镇定但身上的汗水像小溪一样往下流。有的一点也憋不住,跪在地上哀嚎痛哭,祈求神的仁慈。
直到掌门醒来,他在咳嗽中又吐出一口鲜血,一众长老才终于从那份无法忘却的恐惧中回过神,连连围在掌门身边查探他的病情是否加重。
掌门挥手示意他们离远一些,虚弱地发出气音:“诸位想必都知道了,神已经降下指示。”
这位大气都喘不上来的中年修士,在人群中遥遥一指:“他说的是对的。”
众人的的眼睛就顺着掌门的指引,看向静训堂中唯一没有惊慌的少年。
徐修瑾一袭长袍拖地,面如静水,眼睛里的光不知道闪烁着什么意味。
他年轻的面容依旧俊秀:“既然神的旨意证明我说对了,那么肆拾玖号,是否就是讲经盛会的魁首?”
这话问的,让几位长老和台下还没有上台讲经的弟子都是一愣。
现在讲经盛会还未进行完毕,半途就选出第一名,那后面人还要不要继续讲经了?
可掌门却欣慰地捏着茶盏,轻抿一口顺了顺t气,和颜悦色道:“好,好,修瑾,我问你,肆拾玖号是你挑中的人吧。”
现在的局面,是个人都能看清楚,肆拾玖号是徐修瑾带来的人,伍拾号是神女带来的人。原本伍拾号占据上风,而在神降下旨意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认同肆拾玖号。
魁首一定会在这两人之间产生。
徐修瑾偷偷看了一眼玲纳,然后点点头,算是承认。
掌门划动着茶盏的碗盖,竟然对此结果颇有些欣慰似的,大手一挥道:“我宣布讲经盛会魁首,便是肆拾玖号,你叫什么来着?”
“他叫鄂自。”徐修瑾低着头,代替玲纳回答。
“魁首便是这位鄂自小友了,恭喜你,对神的经文了解如此透彻,你是本次盛会上唯一一个有资格进入天宫的人,咳咳。”掌门又连喝几杯茶水,才把这一阵咳嗽压下去,“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在徐修瑾的搀扶下,掌门走到台上,环视底下的所有长老、弟子、凡人。
掌门的声音没什么力气,他缓缓道:“我修为不算高,承蒙诸位长老信任,才在绝顶山上做了许久的掌门。如今我旧伤反反复复,不知何时就会驾鹤归西,也该立下继任的人选了。修瑾。”
徐修瑾怔愣的目光中,掌门的手心中变出一串金黄色珠串,上面刻有绝顶山掌门的字样。
掌门说:“给,修瑾,拿着吧。这几天随我学习打理门派事物,等到将来好接任掌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