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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远房表亲 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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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底……从床底下摸出来的。”我的牙齿都在打颤,“会不会是昨晚那个东西……”

“够了!”妈妈厉声打断我,可她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跟你说了肯定是噩梦!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布,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你以前不小心踢进去的什么抹布,受潮发霉了而已!”

她说着,大步走上前,准备弯腰把布捡起来扔掉。

“别碰它!”我失声叫道,一阵莫名的恐惧突然出现,让我觉得触碰这块布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

妈妈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瞪了我一眼,语气缓和了些: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一块布而已。去拿个垃圾袋来,把它装起来扔了,赶紧的!这味道太难闻了。”

我看着这块布。它静静地躺在地上,在阳光下发着污浊的光。

妈妈的话似乎有道理,一块发霉的破布,能说明什么呢?也许真的是我神经过敏了?

我最终还是找了个厚厚的黑色垃圾袋,像对待危险的污染物一样,隔着袋子,小心地用指尖捏起那块布。

入手依旧是那种湿冷粘腻的感觉,仿佛它有生命一般在微微搏动。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迅速将袋口打了个死结。

提着袋子走到楼下的垃圾桶,将它扔进去的瞬间,我并没有感到丝毫轻松。

反而像是把某个不祥之物请进了自己的生活,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那一天我都魂不守舍。

阳光再好,也驱不散心底出现的阴寒。

我反复回忆着白色人影的细节,它走路时的姿态。

现在想来,不仅仅是奇怪,更像是一种挣扎?

就像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在操控着他的两条腿,一个想向前,一个想逃离。

最终才呈现出极端不协调的走路姿态。

傍晚,妈妈为了安抚我,特意做了我爱吃的菜。

可饭桌上的气氛依旧沉闷。

她绝口不再提早上的事,我也沉默着,味同嚼蜡。

“对了,”快吃完饭时,妈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随口说道,

“你记不记得你姥姥以前提过的一个远房表亲?好像就住在咱们这栋楼以前的老地址上。”

我抬起头,有些茫然。

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忆着:“好像是一个独居的男人,性格挺孤僻的。”

“他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腿脚落下了残疾,走路很不方便,一瘸一拐的。后来……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挺年轻的就没了。唉,都是好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小儿麻痹症……腿脚残疾……一瘸一拐……

这几个词像闪电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拿着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妈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哪还记得?你姥姥也就是偶尔提过一嘴,名字早忘了。样子就更不知道了,好像说那人因为残疾,很少出门,也不爱见人,总是穿着些灰扑扑的旧衣服……”

她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你姥姥好像说过,那人特别喜欢白色,总觉得白色干净,虽然别人都觉得他穿白色更显……唉,不说这个了。”

白色!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残疾的腿,各走各的、不协调的步伐……喜欢白色……独居……早逝……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唯一的可能性。

“妈妈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噩梦吗?她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难道她也不相信是噩梦?”心里闪过这样的猜测。

昨晚向我走来的白色人形不会真的就是妈妈口中的远房表亲?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为什么要走向我的床?

当天晚上,我死活不肯一个人睡。妈妈只好让我在她房间打地铺。

即使如此,我依旧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那个白色扭曲的身影,加上他各走各的双腿,就会在黑暗中清晰地浮现。

半梦半醒间,我仿佛听到了轻微的摩擦声。

声音很轻,很遥远,却又好像近在咫尺。

我猛地睁开眼,黑暗中,心脏狂跳。

我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倾听。

一片死寂。

只有妈妈平稳的呼吸声。

是幻听吗?还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蜷缩起来,恐惧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将我彻底淹没。

一直煎熬到天蒙蒙亮,我才勉强睡了一会。

日子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下缓慢爬行,这份恐惧并没有消散,而是沉入了更深的地方,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坠在心底。

我依旧不敢回自己房间睡,妈妈虽然没再说什么,可是她的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那块布被我扔了,可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我恍惚间总觉得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湿冷粘腻的触感,鼻端也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腐臭气息。

我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心理作用,可这种“感觉”本身,就足以让我心惊肉跳。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这栋老楼的历史,旁敲侧击地向妈妈追问那个远房表亲的事情。

妈妈知道的实在有限,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些话:

小儿麻痹,腿脚不便,孤僻,喜欢白色,早逝。至于怎么死的,葬在哪里,她一概不知。

“都多少年的事了,你姥姥都去世那么久了,谁还记得清?”妈妈总是用这句话结束话题。

直到那个周末下午。

妈妈收拾储藏室,打算把一些多年不用的旧物清理掉。

我帮着打下手,心里却隐隐有些异样,总觉得那间堆满灰尘的房间深处,藏着什么。

就在我们搬动一个沉重的老式樟木箱子时,箱底摩擦地面,露出了

它太不起眼了,像是被时光遗忘在了那里。

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捡了起来。

相册很薄,硬纸板的封面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我拂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

里面只有寥寥几张黑白照片,边角已经泛黄卷曲。

前面几张是些模糊的风景照,或是表情严肃的陌生人合影。我的手指一页页翻过,直到最后几页。

最后一张照片上,是一个少年。他坐在一张藤椅上,背景似乎是个老旧的院子。

他看起来很瘦弱,穿着一件……一件白色的,质地有些粗糙的褂子,异常宽大,衬得他更加瘦小。

最关键的是他的腿。

两条腿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摆放着,一条腿似乎想努力伸直,另一条却明显地萎缩弯曲着,脚尖怪异地内扣着。

即使是在这张静态的照片上,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双腿的“不协调”,仿佛它们从未属于一个统一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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