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2/2)
云逸杰笑道:“没错。”
“他们以为自己先走了三日到了母云山,第四日赵于芳才被杀。实则他们在到达豫城的第二天,赵于芳就已经被杀了。之后又过了三日,他们却以为只过了一日,便误以为赵于芳死在正月十八日,实则赵于芳死在正月十六,在他们以为的死亡时间里,你有了足够的时间到达南都,并让父皇亲自做你的证人。”
谢明干听了这手法,并未像往常一样因为解开谜题而感到开心,反而紧皱着眉头:“这个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云逸杰一愣,随后莞尔:“我本来就不要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可是你受伤了。”谢明干看着她的眼睛,执拗的眼神中写满了担忧。
“我看见了,你后背的青紫,看样子伤得并不轻,是在豫城假死的时候吗?计划不如变化,你还是被砸伤了,对不对?”
云逸杰垂眸,并未回答。
“你默认了。”谢明干目不斜视,步步逼近,“你千算万算,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到底为了什么以身涉险,你到底想要什么?”
云逸杰偏过脸:“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的伤还没好,就连夜奔驰回到南都,还要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就为了案子吗?就为了要一个父皇给不了的公道吗?我知道你很勇敢,可是真的值得吗?”谢明干隐忍下眼中的焦灼,闷闷道,“我担心你,”
半晌,云逸杰吐出两个字:“不是。”
“什么不是?”
云逸杰擡眼看他,一字一句道:“不仅是为了案子,更不是为了你口中的公道,因为那些,我已经不奢求不在乎了。”
谢明干僵在原地,只能看着云逸杰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字眼,句句都让他如遭雷击:“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 ”
云逸杰上前,逼得谢明干不得不后退一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得对,就像所有的案件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样,人生这盘棋局,没有人能够算无遗策,所以我要做的,只有把棋盘捏在手里,把那些巧言令色,那些虚假的棋子,全都掀翻。”
云逸杰眼中的阴冷,是谢明干从未见过的狂风骤雨。
“你担心我,又有什么用呢,担不担心的,我都要做。”
“我……”谢明干觉得艰难,却又会鬼使神差地忍不住开口,“我在意你,我把你当成心上最重要的人,我也想走进你心里……”
云逸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仿若明白了什么,怒火烧了上来:“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觉得,你看了我脱衣服的样子,要为我负责吧?”
她冷哼一声:“不好意思,谁看了我我也不在意,你最好少恶心我,若是再提这些所谓贞操清白的话,别逼我扇你。”
谢明干被她这话一呛,心火“噌”地一下涌上来,心中积攒的话语脱口而出:“我怎么恶心了?怎么又成了你口中在意什么劳什子清白的人了?没想到你也会这么不讲道理,我如此对你说,不过是觉得你所图谋的是我不能窥见的,眼见你越走越远,越走越快,我若是连你去哪儿都不知道,就这么被你甩了可怎么办?”
“你是神探,你确实厉害,但是你永远都那么自大,你永远为别人安排好一条所谓“为你好”的道路,那时你要丢下春信和守一,如今也要丢下我。我在南都,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你的计划也一无所知,我听人说云逸杰死了,我心急如焚,给南都写了很多信,可是一点回信也没有,难道我连你的一点消息也不配知道吗?可是我的心已经被你捏紧了,如果不知道你的消息,我的心只会一点一点流血,血尽而亡。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些日子里,我的心都要碎了!”
谢明干气昏了头,没有注意到云逸杰的神色变化,只是一味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
“你要死还是要活,都是你说了算,只在需要我的时候通知一下,春信说你还活着,我欣喜若狂,立刻进宫,却又听见人说要脱了你的衣服,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是想守住你的秘密,你怎么觉得我是那种看了你身子就要对你负责的人,我就那么龌龊,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吗?我只是觉得有些话不说就来不及了,但也确实,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是我的心要乱动,好啊,你越不想听我越要说。”
“你给我听好了,”谢明干凑到云逸杰面前,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在阵前放狠话那样地凶狠,恨不得咬断对方的脖颈,不管不顾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恶心吗?听够了吗?”谢明干捏住云逸杰的手腕,“不是想扇我吗?来,你扇吧。”
云逸杰深吸了一口气,回瞪着他,丝毫不肯退让:“你喜欢我,可是你能给我想要的一切吗?在你心中,我出门闯荡这么多年,最后是为了做你的王妃甚至是小妾吗?”
谢明干气得发抖:“谁要你做我的小妾了!简直血口喷人!”
云逸杰嘲讽地看着他:“不然呢?我告诉你,就算是做皇后我也不愿意!你说我不知道你,对,我就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你是皇帝的儿子,所以你可以作超一品,皇帝可以单独给你创造一个官职,我拼了命往上爬,最高也只能是个三品。可是我是女人,世人享了我的好,别说三品,我却连个九品官也做不了,只能做别人的妻子、母亲,你说说看,这可能吗?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觉得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谢明干听见她说死,急忙擡手想捂她的嘴,手伸到半空又放下了,只是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他落寞地擡起眼:“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云逸杰目光如炬:“权力,我只要权力,谁有权力,我就站在谁的身边。”
谢明干苦笑一声,低低地道:“只可惜江山我要不起……”
云逸杰骂了一声:“废物。”随后捂着嘴咳了两声,身子轻飘飘地往后虚倒过去。
谢明干接住她,这才发现她煞白的脸色,惊慌失措道:“对不起,都怪我只顾着跟你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