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原身驾到，不破不立（2/2）
水梧桐原以为它们会遇见一群鬼，可撞开闪着蓝光的木质大门后，楼里却只有水泥。
整座商场都是毛坯。
“我说吧！这就是主动送上门！”
“真的是气死我了！”
姑姑双手抱胸，肋骨随着呼吸起伏着。
“如果真是个商场还能混进人堆里躲一躲！好嘛，空的！一进来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
“梧桐宝啊——“它恨铁不成钢，“脑子要灵活一点啊！不要慌啊！”
“别废话了快下车。”
水梧桐下了车又上后座帮忙把外婆托出来，她和水宜轩配合着，动作很快。
“下车干嘛？我不下！”姑姑拒绝着。
它的四肢撑在车里，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赶紧开走！楼里没地方躲！你再怎么认定了这儿，那也该把车开到绿植那边去啊！”
水梧桐把外婆交给水宜轩，让她们先走。
她暴力拉开姑姑的车门，安全带一掀拽着它的胳膊就往外拉：“不想死就下来，你愿意待在车里立马被发现那我就松手。”
“我是觉得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嘛！”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它不明白水梧桐是怎么想的。
好好的路不开非要开商场，商场里没人还不走还非要停在正中，停在正中就停在正中吧，躲楼上得了，结果现在又要离开商场去外面......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太清醒？
“现在不就是换地方？”水梧桐反问道，她和姑姑掰扯了好一会儿，“你不去算了，祝你好运。”
她说放下就放下，小跑着朝着水宜轩她们离开的方向追。
“哎——”
姑姑还以为她会和它再说些什么。
人头车已经在外围的车道上嗡鸣，它愣了愣，手脚并用爬出了车。
“等等我——！”
它不敢叫的太大声。
吱——
急刹车响彻在商场的各个角落。
【分散开找。】
【里里外外每一层楼都不要放过，外面的花草也都给我砍了！】
有黑衣人指挥着。
水梧桐她们躲在黑暗中。
水宜轩把外婆安置在了她们对面，她和水梧桐一块儿在靠近外围的位置上守着。
“我就说这里不靠谱吧！”姑姑忽然从外婆那儿掀开了厚重的盖布。
水宜轩震惊道：“你什么时候过去的？过来！”
“我不过去......”
姑姑转了方向背对着她们抱着外婆。
“你们那儿离外面太近了摸过来就完了，你们不是鬼还能狡辩两句，我这种一看立马就被抓了......不行，我害怕，我压力大，我怕我发疯。”
“你别给我搞这一套——”
【所有的布都要掀开！一块都不能放过！】
“嘘。”
水梧桐拦住了水宜轩继续和姑姑争执。
她摁下她想要掀开盖布跑去的对面的手，又给了对面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下吧，嘘。】
她朝姑姑做着口型。
脚步就在她们的身边走来走去。
她们没有躲进绿植，而是寻了几乎和垃圾场挨在一起满是碎尸肉块的“食物”分拣旁。
地上还有不少石灰粉和撕碎的符纸。
怎么看都是对于鬼来说晦气极了的地方。
“对面真的没事吗？”水宜轩还是有些担心。外婆一直没醒，把她放到对面就是怕哪怕她们被抓了，外婆还能活着。
但是偏偏姑姑这个不着调的也跑了进去。
她苦着脸，几次想张口。
“她们没事，只要我们都不出声，黑衣人不会真的找那么细的。”水梧桐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担忧，她平静的好像发生什么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似的。
她为什么这么冷静？
水宜轩的心里划过几分疑惑。
咚——
咚——
......咚。
所有人都半僵着身体。
硕大的盖布将她们完全包裹在内看不见外面，她们只能凭感觉意识到，黑衣人，好像就停在面前。
【这种地方还有什么检查的必要吗？真恶心啊......赶紧看一下就走！】
有一只鬼在说话。
还好。
水宜轩碰了下水梧桐的手。
【要躲就躲在你第一反应想藏进去物体附近，不要躲在你最先打算的物体里。恐惧时你想到的，鬼怪们也一定会知道。】
水梧桐当时和她说的，如今见效了。
嚓——
她们的头顶有什么擦了过去。盖布的边缘动了动，但她们明白鬼怪们大概率不会掀开。
“......宜轩......宜轩啊！”
“嘶！”
水梧桐吸了一口，她看到水宜轩噌一声钻了出去直奔着对面。
忘了外婆会醒这一茬了，该死。
“吾至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水宜轩和姑姑的声音混在了一起。
水梧桐尽可能的猫下身子。
姑姑正一脸愤怒地指着一个她看不见全身的黑衣人：“要命了！你怎么也是三个头！”
逃跑只在片刻。
水梧桐找准时机，她像一只猎豹，死死盯着猎物后突然加速咬伤它的脖子——只是她用的是匕首，锋利的刀刃插入的是鬼怪的后脑。
她攻击了中间的头颅，沉闷的呻吟后那颗头颅便失去了支撑软软倒了下去。
可是还没完。
“三颗头都是共通的！你只杀一个没用！”水宜轩扑过去将外婆护到了身后。
共通的？
水梧桐紧接着又像第二颗头砍去。
还未等到她的匕首再次触碰，紫色的闪电便击了过来。她这次躲避不及，荆棘样的伤疤顿时布满脖间。
“啊！”她的呼吸瞬间停止。
电流绕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和血管向全身冲击，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分裂成无数块碎片，每一块碎片都会被闪电击的如同焦肉一般。
“梧桐！”水宜轩情急之下一把撞过去。
她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另一个18岁的水梧桐。
“你没事儿吧？啊？”
她慌张跪在地上扶着。
水梧桐捂着自己的脖子，她的机械臂在不知不觉中露了出来。
金属上，还有电流在游动。
水宜轩盯着她的胳膊，她托着水梧桐的臂膀僵了不少，手里 默默将她的袖子放下，遮掩起来。
“嗬——嗬——”
她的呼吸还是困难。
“......先......先干掉这边的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谁让你们碰我梧桐宝了！”姑姑看见她倒在地上一下子就炸了，“有本事抓我！抓我啊！你们伤人算什么回事！”
“我是多不管——！”
“我是！！！”
别废话啊......
水梧桐着急着想要站起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灼烧感在她的脖颈间久久不散，她撑着水宜轩的手，满头大汗。
“杀了它们。”她的体力只够支持她说这么几个字。
“水梧桐。”
水宜轩的神情有几分复杂。
“我们现在大概率是杀不了了，援兵在往这里来了。你受了雷击，你也不可能再开着车带我们逃跑。”
“......你要把命交到它们手里？”水梧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是把命交到它们手里。”
水宜轩的目光躲避着。
“是有这些事现在看来和我想象的还是不太一样，我该相信命运的安排。”
什么和什么......水梧桐的脑袋乱成了一团。
她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想让她束手就擒绝对不可能。
黑衣人还没合围。
她们的战斗力也不是全部丧失。
那，为什么不能打？
她的语气不由得重了起来：“你那么不愿意鬼怪影响到你的女儿，也不愿意鬼怪一直追着。现在它们到了面前，你反而倒觉得可以？无所谓？”
对鬼怪的厌恶感升的更加猛烈。
水梧桐脖子上的青筋痛到爆起，可她依然站了起来，控制着呼吸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你怎么想的？是觉得带着外婆打不赢吗？”
“你不是我的女儿。”水宜轩冷漠了不少。
“你也不是我妈。”水梧桐回应道，“时间就是机会，就这样。”
步履慢了许多。
眼前的景色也在行走中上上下下、模糊不清。
还是发现她们的那个黑衣人，它遭受了水梧桐的攻击后就一直定在原地。除了最早的那一声哀嚎，其余半点声音都没有露出来。
纷乱的寻找声在她们四周疯狂响起，但这位置的入口实在是太隐蔽，让人一时无法看透。
“哈！”她朝着另外两颗头颅攻去。
不需要死，只要让它没办法呼喊着暴露她们的位置就行。
姑姑注意着动作，它半拉起外婆，等待着水梧桐攻击完成后迅速离开。
一、二......
马上，马上就能走了！
只要她一击即中，打起来就可以走！
【奉双城大人之命，抓捕——】
声音还是响起了。
“完了完了完了......”
姑姑双手抱头低了下去，它没有胆子去看突然出现在她们头顶的黑衣人们。
“嫂子，这下真的全完了！”
【叛逃者——水梧桐】
“......”
“......什么？”
姑姑和外婆都转头看向了她。
水梧桐没有能攻击，她被没了一颗头的黑衣人用三叉戟摁在了墙上。滋滋的电流就在她的耳边，不停告诉她她到底有多慢。
只有把垃圾站整个拉开才能完全显现出来的藏身地，就这样被找到了。
从上往下，没了盖布一览无遗。
大批的三头黑衣人从空中缓慢落到地上。
还有，一个单头的。
【奉大兴都蛇仙大人和玄罗城单影大人的命令，联合管理处抓捕叛逃者水梧桐。】
领头的那个毫无感情地念着。
“叛逃者？”水宜轩不相信道。
【是，叛逃者。】
单头黑衣人倒是对她十分客气。
【她不是您的女儿，请您不要干涉我们的行动。】
叮铃——
单头靠近了她们。
姑姑听到不是抓它的呆傻在一边，外婆眯着眼手指还在掐算着。
【水宜轩，杀了她。】单头命令道。
“啊？”
水宜轩瞄了眼不说话的水梧桐。
“我、我杀她？为什么要我杀她？她不是你们要抓的叛逃者吗？”
【杀了她，你的女儿才能回来。】
“你什么意思？”
“这位的意思是，我占了你女儿和你同世界的命格，有我在，你女儿就过不来......”水梧桐冷笑着，“你是这个意思吧？”
“你不就是嫂子的女儿吗？”
姑姑听不懂了。
“我是另一个水宜轩的女儿，不是这个的。姑姑，我二十四岁。”她扬起没有被三叉戟控制住的手朝它比划着。
【杀了她。】
单头人继续命令。
水宜轩有些踌躇。
联合管理处是什么她完全不懂，大兴都、玄罗城她也是一无所知。
杀了面前这个水梧桐就能让她的女儿回来......
可是......
她擡眼求助地望向外婆。
不同的世界，相同的血脉。她做为母亲杀死了面前这个水梧桐，那她的女儿，还会存在吗？
外婆掐算的手就没有停。
她算了许久，再擡头，眼睛里已是一片橙黄。
“孩子，你是要同时干掉两个人啊！”外婆的声音好像在发痒。
“谁？”
水宜轩的眼珠剧烈震颤着。
“谁要同时干掉两个人？是要干掉我女儿吗？”
“它——”
外婆指向了单头黑衣。
其余的黑衣人们没有动静，在场的，只有水梧桐她们都集体看向了外婆，等待着从她嘴里会说出什么惊天秘密来。
“长命锁，锁魂魄。原是为了护着身主才存在的东西，现在倒是被你一个无魂无魄的家伙霸占了。”她点着单头黑衣嘲讽着。
“你也知道你不是身主，所以要逼着宜轩杀死那边那个。”
“那个死了，其余的，也就都死了。”
水宜轩在水梧桐的眉眼间回转了好一会儿，她看向外婆道：“妈，无魂无魄的东西是不会有自己的意识的。它要我杀水梧桐，那可就是有意识的要夺身体......”
“东西不会，机器会。”
外婆意有所指地笑着，她的余光扫在水梧桐身上。
“她不也是被改造过了吗？”
......长命锁，呵。
她还对叮铃叮铃的声音感到好奇，还在用耳朵仔细听着猜测会是什么样的武器。
原来是她的另一副身体，她在阿鼻祠时被蛇仙部下带走的那副。
【水梧桐，你得死。】
单头黑衣的嘴里只有胜负输赢。
它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抢夺这一切的，它是主人，它才是原身。
“水梧桐！你不能死！”
水宜轩阻止着。
“你死了我女儿就回不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向外婆和姑姑打手势。
她朝水梧桐劝说道：“咱们不是要打吗？那就打。有我们在，你不会输。”
是什么让她觉得她会死的？
水梧桐的心里有些不解。不过，她可能确实也要让面前这帮人全部都吓一跳了。
“姑姑，你认识这里吗？”
她听起来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姑姑张着嘴：“啊？你说什么？我不认识啊！你这时候问这个！？”
当然要问了，不认识那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原身已经出现，争夺也已经开始，她相信镜子是故意让她过来的。让她远离小神仙，远离当初帮她稳固魂魄的人，远离那个知道该如何破解的核心人物。
【你破不了局。】
单头黑衣还在放着狠话。
水梧桐微微一笑。
她笑的很放松，笑的让水宜轩的心里更加不安。水宜轩根本想不到她脑子里现在打算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需要破局。”
水梧桐抓着三头黑衣的三叉戟。
单头黑衣见她此举立即让三头黑衣远离了她，它太知道她是个绝对不会人认输的人。
她一定会找着机会，抢过三叉戟。
噗呲——
头上被插了一个血洞。
“......”
“啊啊啊啊啊啊！”水宜轩崩溃了，“她杀了她自己！她杀了她自己那我的女儿怎么办！”
“她死了——”
“她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