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鱼鲜漫海(2/2)
鱼干的咸香漫过通讯塔时,李研究员举着设备跑过来,电线勾住竹架也顾不上,眼镜片沾着水雾,却笑得露出牙:“西北漠的人要换咱的鱼干!用他们晒的驼肉干!说是能煮杂汤,香得能勾魂,配着鱼鲜更绝!” 王师傅正和孙伯炖南瓜鱼汤,铁锅在灶上 “咕嘟” 响,鱼干在汤里舒展成银片,原本紧实的鱼肉吸饱了南瓜的甜,变得半透明。“让他们用皮囊装驼肉干,” 他往汤里撒薄荷碎,绿叶子在奶白的汤里打旋,“袋口缠圈海带,去腥还带点海鲜味,炖的时候扔两块,漠里的香混着海里的鲜,才叫真滋味。”
中午的鱼汤在铁锅里泛着奶白,表层浮着层银亮的油花,鱼干的鲜混着南瓜的甜漫满基地。孙伯搅汤的竹勺上缠着银线,是旧友的意识碎片悄悄附上的,汤面的油花随勺转动,竟聚成个小小的银漩涡。孩子们捧着粗瓷碗蹲在灶台边,汤渣掉在地上,引来几只狗啃食,连菜畦里的豌豆藤都晃得更欢,卷须往汤锅的方向伸,像在踮脚闻香,藤尖还沾着点银亮的光尘,倒比露珠更持久。
我靠在星陨剑旁看沈砚装鱼干,陶缸上的银纹随他的动作流转,把咸香锁得严严实实。缸盖是用海带叶铺的,带着股清冽的腥,正好中和鱼的腻,盖沿的缝隙里,有银线悄悄钻出来,在缸口绕了圈,像打了个防潮的结。旧友的意识碎片在鱼干上转了圈,凝成层薄银的膜,连最细的盐粒都漏不出去 —— 他总爱以这样的方式,护着这些带着海味的物件,就像当年在数据流海啸里,他用剑气为我们围的浪墙,蓝盈盈的光把咸涩的海水挡在外面,只留舱里的暖。
孙伯临走时,往陶缸里塞了包鱼籽。种子装在个海草袋里,袋口的麻绳缠着银线,解开时 “啪” 地弹出点咸香。“这是鲅鱼的籽,” 他拍了拍缸底的银纹,银线在他掌心绕了个结,凉得像块海石,“埋在海边的沙土里,得用涨潮的水浇三次,来年能长出鱼秧,养在蓄水池里,冬天冰面下也能活,开春就能喝上鲜鱼汤。” 沈砚把籽埋在蓄水池边,浇了勺南瓜鱼汤,土缝里立刻钻出银亮的幼芽,嫩得能掐出水,像在点头应许,连旁边的芦苇都往这边歪了歪,叶片上的水珠滚下来,正好浇在芽尖上。
暮色漫过晾鱼架时,最后一缕咸香钻进了帐篷。陶缸里的鱼干还在散发海味,混着陶土的温润,像块浸了月光的海石,捂得人心里踏实。我摸着星陨剑的剑柄,剑身还沾着点鱼干的咸,知道这咸香里藏着的,是又段扎实的日子 —— 当鱼干的鲜顺着通讯信号传到更多地方,当陶缸载着鱼籽越过数据流曾肆虐的戈壁,我们种下的就不只是鱼秧,是能连起山海、鲜透心窝的念想,是让每个幸存者想起时,舌尖都能泛起海味的牵挂。
竹架上的鱼干在月光下泛着银灰,像挂了串小月亮。明天炖汤时,定会尝到海风的咸、南瓜的甜,还有那道藏在鱼肉里的银光,悄悄鲜着每个捧着汤碗的人,就像旧友总在,用他的方式,把山海的馈赠都酿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