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非交换几何的因果倒置（2/2）
“两个……概念生命体？”
林默压低声音，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丝毫不逊于之前自指生命体和分形信仰的压迫感，心沉了下去。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更正。”陈凡强行压制住思维的不适，睁开眼，眼神恢复了那种令人心寒的冷静，“根据能量特征与结构模式分析，左侧个体为‘非交换映射聚合体’，右侧为‘因果逆位兽’。威胁等级……均高于之前遭遇的自指生命体残骸。”
“哈哈哈！”那镜片长袍的存在，非交换映射聚合体，笑了起来，笑声像是无数玻璃碎片在摩擦，“有点眼力。能从真理暴政那老古板的地盘跑出来，果然不是普通的残渣。尤其是你……”
他的目光聚焦在陈凡身上，那变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你身上有代数几何的香味，还有……令人作呕的逻辑枷锁？啧啧，真是矛盾的组合。怎么样，被强行套上‘绝对真值’的狗链子，滋味不好受吧？”
陈凡面无表情：“逻辑框架有助于维持思维秩序。”
“秩序？”因果逆位兽发出一阵无声的嘲笑意念，那意念直接作用于众人的时间感知，让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先经历了衰老，又回到了幼年，“在这里，秩序是最无用的垃圾。”
非交换映射聚合体饶有兴致地飘近了一些，无视了紧张戒备的苏夜离和林默，以及龇牙咧嘴（试图表现出凶狠，但配上橘猫外形毫无威慑力）的萧九，径直对陈凡说道：“小子，看你这么痛苦，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我帮你把那讨厌的枷锁……松动一下？当然，代价是，你得陪我玩个游戏。”
陈凡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逻辑枷锁”是那谓词逻辑化身所设，能松动它？
“什么游戏？”他问，语调依旧平稳。
“很简单。”非交换映射聚合体打了个响指，周围流动的墙壁上瞬间浮现出无数错综复杂、节点闪烁的路径图，“这里是一个‘因果迷宫’。你们从这里出发，如果能走到中心的‘非交换核心’……”他指了指地面那个巨大徽记的中心，“……就算你们赢。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比如……告诉你们怎么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甚至，关于如何规避那个‘真理暴政’的小窍门。”
“如果我们输了呢？”林默沉声问道。
“输了？”因果逆位兽的恶意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涌来，“那就成为迷宫的一部分，你们的‘因’和‘果’会被彻底打散，成为构建新路径的……原材料。”
苏夜离握紧了拳头。这根本是强迫他们参与！
陈凡却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什么，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不断变换的路径，脑海中那被枷锁束缚的代数几何知识在艰难地运转，试图理解这种“非交换”结构下的规则。
“路径拓扑结构极其复杂，存在大量不可交换节点，常规推理失效。胜率……”他沉默了片刻，吐出一个数字，“低于百分之十。”
“哈哈哈！百分之十？对你现在这被锁住的脑子来说，已经很高了！”
非交换映射聚合体大笑，“怎么样，玩不玩？不玩的话，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分解’了，反正结果差不多。”
没有选择。
陈凡看向苏夜离和林默，用眼神传递了这个信息。
苏夜离咬了咬嘴唇，用力点头：“我们相信你，陈凡！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
林默也深吸一口气：“总比坐以待毙强。”
萧九：“……喵的，老子刚有实体就要变原材料？拼了！”
“好。”陈凡转向非交换映射聚合体，“我们接受。”
“明智的选择！”聚合体似乎非常开心，身影一晃，和旁边的因果逆位兽一起缓缓淡化，“那么……游戏开始！祝你们……好运？哦，在这里，‘运气’也是可以颠倒的，哈哈！”
随着他们的消失，整个大厅的墙壁和地面上的路径图瞬间“活”了过来！
光芒流转，节点明灭，一条条通道出现，又消失，顺序完全混乱。
“跟我走。”陈凡没有犹豫，率先踏入了最近的一条发光路径。
他的步伐很奇怪，时快时慢，有时甚至会突然倒退几步，或者向着看似墙壁的地方直接撞过去——但在撞上的瞬间，墙壁会如同幻影般散开，露出后面的通道。
“他在计算！”林默看出了门道，低声道，“他在用他还能动用的代数几何知识，强行推算这些非交换路径在特定‘因果序’下的有效连接！”
但这显然极其耗费心力。
陈凡的额头迅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逻辑枷锁”的存在，让他每一次推算都像是在沼泽中跋涉，思维不断被拉向“这不符合逻辑”的警告，而他必须顶着这种警告，去理解并利用这种“不符合逻辑”的规则。
苏夜离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那不时因思维冲突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尽量不打扰他，并警惕着四周。
迷宫果然诡异无比。
他们刚刚走过一条向上的阶梯，下一秒却发现回到了起点之前的位置。
萧九试图用他新获得的猫爪攻击一个突然从墙壁里冒出来的、由扭曲因果线构成的怪物，却发现自己的攻击动作（伸爪）发生在怪物扑上来（因）之前，结果变成了怪物因为他伸爪才扑上来，搞得他手忙脚乱。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打架都不讲基本法了！”萧九气得喵喵叫。
更可怕的是，他们有时会突然看到“未来”的片段——比如看到林默在三分钟后被一道暗影击中倒地，然后又回到“现在”，拼命想去改变路线避免那个未来，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那个“果”似乎都在前方等着，仿佛他们的努力本身就是导致结果的原因之一。
因果倒置，命运嘲弄。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永远走不出去！”
林默看着前方又一次出现的、他们十分钟前经过的某个节点标记， frtration（挫败感）几乎达到顶点，“我们的每一个选择，似乎都在被这个迷宫本身利用，用来构建困住我们的因果链！”
陈凡停了下来，呼吸粗重。他的眼神里数据流疯狂闪烁，甚至偶尔闪过一丝混乱。
逻辑枷锁与非交换规则的冲突，几乎要让他的思维宕机。
“计算……受到严重干扰。路径可能性……呈指数发散……”他艰难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由林默和苏夜离轮流背着的、昏迷的冷轩，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他的眉心，那原本分形烙印破碎的地方，那点微弱的同伦银光，再次闪烁起来，而且比之前要明亮一丝！
同伦，研究的是在连续变形下保持不变的性质，某种程度上，它关注的是“拓扑本质”，而非具体的、顺序依赖的“路径”！
冷轩似乎是在无意识中，感应到了这迷宫中强烈的“路径依赖”和“因果矛盾”，他那源自同伦直觉的天赋，自发地被激发了！
那点银光如同指南针的指针，开始微微偏转，指向了迷宫中某个看似毫无特殊之处的方向。
那里的路径光芒黯淡，节点稀疏，看起来像是一条死路。
“冷轩？”苏夜离惊喜地低呼。
陈凡猛地看向冷轩眉心闪烁的银光，又看向它指引的方向。
他那被枷锁束缚的思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清泉。
同伦直觉指向的，不是某条具体的、受制于非交换规则的“路径”，而是所有可能路径中，那个在“连续变形”意义下最“简单”、最“本质”的连接点！
那是一种超越了具体运算顺序的、更加底层的几何直觉！
“相信他……”陈凡当机立断，声音虽然依旧干涩，却多了一丝决断，“走那边！”
他不再试图去计算每一条分叉路的因果顺序，而是将冷轩的同伦指引作为“坐标”，结合自己残存的代数几何大局观，开始进行一种“模糊定位”式的移动。
这种移动方式，似乎在一定程度上绕开了非交换迷宫最擅长的“顺序陷阱”。
他们不再被看到的“未来”片段所迷惑，也不再纠结于某个选择是先有因还是先有果，只是朝着那个本质的方向前进，遇到阻碍，就凭借陈凡的几何理解和一点点运气（或者被颠倒的运气？）寻找绕过去的可能。
进程竟然快了许多！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扭曲的通道，经历了多少短暂的因果错乱，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非交换的法则波动！
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暗色旋涡，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漩涡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深邃的徽记在沉浮——那就是“非交换核心”！
“到了！快到了！”萧九兴奋地喵喵叫。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最后一段通道，抵达核心区域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一直潜伏在迷宫暗处的因果逆位兽，猛地从他们侧方的虚空中钻出！
它没有实体，更像是一团扭曲的、充满了恶意的“因果悖论”本身！
它直接扑向了队伍中最弱的环节——刚刚因为指引方向而消耗了最后一点精神，再次陷入昏迷的冷轩！
它的攻击方式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因果覆盖”！
它要将“冷轩被吞噬”这个“果”，强行覆盖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上，从而使得“因”（比如他们的抵抗）变得无效或者滞后！
“小心！”林默和苏夜离同时惊呼，想要阻拦，却感觉自己的动作变得缓慢而无力，仿佛他们的救援行为，反而成了导致因果逆位兽发动攻击的“因”的一部分！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将大部分精力用于计算和抵抗枷锁的陈凡，眼中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决绝的光芒！
那是一种超越了逻辑计算的本能！是看到同伴遇险时，无需思考的反应！
“不——！”
他怒吼一声，那声音竟然冲破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平直和刻板，带上了一丝属于“陈凡”的炽烈情感！
他猛地将身旁的苏夜离和林默推向核心方向，自己则转身，迎着那团扭曲的因果悖论，张开了双臂！
他不是要硬扛——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神识几乎枯竭，力量所剩无几，逻辑枷锁更是限制了他的大部分能力。
他是要……替代！
用自己的“存在”，去替换冷轩，成为那个被“因果覆盖”的目标！
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他眉心的逻辑枷锁发出了刺目的光芒，疯狂警告着他这“非理性”、“不符合生存最优解”的行为！
剧烈的、如同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席卷了他的意识！
但他没有退缩。
嗡！
因果逆位兽的“覆盖”生效了。
在苏夜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陈凡的身影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要被从当前的“因果链”中彻底抹去！
而冷轩，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到了安全的地方。
然而，就在陈凡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混乱因果中的前一刹——
因为他这完全违背“逻辑自保”原则的、基于“情感”和“守护”的抉择，与他内心深处那被禁锢的、对超越性真理的渴望产生了某种共鸣……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碎裂声，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那冰冷坚硬的“逻辑枷锁”上，竟然……崩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第52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