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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棉农李阿大的建隆元年冬(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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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后露出个丈余见方的地窖,二十架纺车在幽暗中泛着桐油光。

最奇的是这些纺车都连着水轮装置,八个锭子同时转动的样子,活像庙会上看到的八臂罗汉。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锭子上的棉纱——比妻子手纺的细密十倍,却带着股陌生的药草味。

午时的日头照进地窖,李阿大才发现每架纺车底座都刻着\"天圣三年制\"。

这年号分明是三十年后的事!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穿葛布袍的苏监正不知何时站在台阶上,手里捧着本《齐民要术》,书页间夹着的正是他家去年绝收的棉桃标本。

\"李师傅可知为何棉纱要浸莳萝汁?\"老学究的突然发问让他浑身紧绷。

正当支吾时,远处传来大郎的呼喊——孩子竟带着幺妹来送饭。

苏监正却笑着招手让两个孩子近前,从袖中取出个木雕小纺车:\"数数有几个锭子?\"幺妹脆生生答\"八个\",老人眼里的精光让李阿大想起洪水前夜的天象。

工坊赶工整整七日,申时归家,李阿大发现瘫娘床边堆着新棉被。

王氏低声说是官差送来的\"试验品\",被角还缝着\"将作监丙字七号\"的墨签。

五更的梆子声还未散尽,李阿大就摸出了藏在炕洞里的布券。

昨日归家前副司长亲手送到他们每个工匠手里,三寸见方的桑皮纸上,\"细棉五匹\"四个朱砂字在油灯下泛着血色的光。

他反复核对着券面\"将作监乙字七号\"的骑缝章,指腹摩挲过纸缘的槐胶痕迹——这是真的能换五匹细布!

瘫娘突然在里屋咳嗽,他慌忙把布券塞回怀中,那动作倒像十年前躲柳家庄的催租人。

辰时的雪粒子打得人脸生疼。惠民布庄前的青砖地上,二十来个工匠已排成长龙。

李阿大瞥见队伍里几个熟面孔——都是参与水车建造的匠人,他们冻红的耳垂上还留着长期戴木工耳罩的压痕。

布庄檐下突然传来算盘珠的脆响,穿靛蓝棉袍的马三郎正倚着柜台,那掌柜的左手五指翻飞拨着算珠,右手却始终缩在袖笼里。

李阿大突然想起工坊里的传闻:这位前军器监老吏,能用算珠打落三丈外的麻雀。

巳时二刻,永丰布庄的管事带着六个帮闲挤到队伍前头。

那胖管事紫缎袍子上的缠枝纹,活像柳家庄账房画的押。\"哎哟!\"紫袍人突然在雪地里滑倒,肉山似的身子直扑李阿大而来。

电光火石间,三粒乌木算珠破空而至,两颗击中胖管事膝盖,第三颗正打在他探向布券的肥手上。

李阿大这才看清,那人指甲缝里藏着片锋利的贝壳。

午时的骚动引来了巡街衙役。当差役从紫袍人怀里搜出柳氏匕首时,李阿大注意到刀柄上新鲜的锉痕——原本该刻族徽的地方被匆匆磨平了。

马掌柜突然高声诵读布告:\"凡持将作监匠贴者,每匹布再减五文!\"

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也惊得对面茶楼里几个锦袍人打翻了建盏。

李阿大认得其中那个蓄山羊胡的——正是去年带人踩毁他家棉田的柳家二管家。

戌时的油灯下,李阿大发现布匹暗纹里织着\"将作\"二字。

王氏突然抽出一匹布要裁新衣,被他慌忙拦住——这分明是能换半年口粮的硬通货!女人却指着孩子露出脚趾的草鞋,眼泪砸在布匹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屋外风雪呜咽,恍惚间他好像又听见了工坊里水车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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