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死路里刨出一条活路（2/2）

陈敢看着他，忽然笑了。

“虎子，我问你。”

“你是想一辈子在金华这个小池塘里，当个谁见了都得叫声爷的山大王？”

“还是想跟我出去，去上海，去看看真正的世界，到底有多大？”

这句话，不响，却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虎爷的心口。

山大王？

他看着陈敢，看着院子里这些兄弟，再想想刚才那种走投无路的憋屈。

他突然觉得，“山大王”这三个字，有点可笑。

他猛地一拍大腿。

“妈的！去！”

“大哥你说去哪，我就跟你去哪！大不了一条命扔在那！”

院子里的气氛，再一次被点燃了。

“王豹！”

“在！”

“你留下，给我死死看住乱葬岗那块地！刘麻子要是敢有半点不老实，你知道该怎么做。另外，找几个嘴严的，给我盯紧了周国平那个秘书在金华接触的所有人！”

“是！”

“猴子！”

“大哥！”

“你别停，带着人继续去跑，江浙沪，所有地方，给我把能找到的酱料、腌菜、干货配方，全都搜集回来！越多越好，我们的方便面要什么味，就得有什么味！”

“明白！”

陈敢的视线扫过所有人。

“剩下的人，纺织品的生意，继续收缩。但摊子不能散，网不能破！”

“我要让周国平以为我们真的不行了，在收缩等死。”

“但这张网，以后就是我们方便面铺向全省的血管！”

安排完一切，他最后看向虎爷。

“你跟我走。”

“从现在起，我们不是什么陈老板、虎爷。”

陈敢从里屋拿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掏出两份崭新的介绍信，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

“我们是兰县前进服装厂的采购员，去上海，是想给厂里找点新的布料货源。”

那介绍信上的字和公章，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

……

临行前的深夜。

陈敢悄悄走出房间，张柔和妞妞都睡熟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摸黑走到了院子里的电话旁，要了一个去兰县的长途。

电话那头，是国营袜子厂的老厂长。

“老厂长，是我，陈敢。”

“小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厂长，我准备去一趟上海，听说那边有个展销会，我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纺织技术或者设备，看能不能给咱们老厂子，也找条新出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老厂长带着欣慰的叹息。

“好，好啊！小陈，你有这份心，我就没看错你！需要厂里出什么证明，你随时开口！”

挂了电话，陈敢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这不是欺骗，这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也为将来，埋下一颗种子。

第二天清晨。

陈敢和虎爷，一人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混在南来北往的人群里，登上了开往上海的绿皮火车。

没有送行，没有嘱托。

火车缓缓开动，汽笛长鸣。

金华的轮廓，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点。

虎爷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大哥，上海那么大，人山人海的，咱们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地过去，上哪儿去找那什么生产线？”

陈敢没有看他，视线落在窗外，一片陌生的景色正扑面而来。

“我们不是去找生产线。”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虎爷心头发颤的笃定。

“我们是去钓一个，能给我们带来生产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