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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让箭飞一会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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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哪三箭?”刘璟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

“第一,‘限田令’ 。”刘亮清晰地汇报道,“规定无论士庶,每人名下永业田、口分田合计,不得超过百亩之数。超出部分,课以十倍乃至数十倍之重税!。”

“第二,‘出丁令’ 。”刘亮继续道,“严令境内所有士族、豪强、寺庙,限期释放所有不在朝廷户籍之上的佃客、部曲、奴婢!凡隐匿不报、抗拒不释者,一经查实,主家田产充公,首犯斩立决,家族流放!。”

“第三,‘废奴令’ 。”刘亮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此令最为激进。规定大陈境内,无论王公贵族、士庶百姓,皆不得蓄养奴隶!现有奴隶,主家须允许其以劳作折算或缴纳赎金方式获得自由身,成为编户齐民。对于确无力赎身者,原有主仆关系必须废止,重新订立雇佣契约,明确佣期、报酬,受官府律法保护,不得任意打杀驱使!。”

刘璟听着,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书案上轻轻敲击,眼神越来越亮。他沉默片刻,忽然拊掌赞道:“好!好一个陈霸先!好一个‘新朝三箭’!直指兼并、人口、劳力三大痼疾,虽然手段激烈,但方向是对的。这才是开国君主该有的魄力!我大汉将来若要长治久安,此法亦大有借鉴之处!”

刘亮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大王,法子是好的,也是猛药。但这药……下得太猛,太快了。江东士族,尤其是吴郡、会稽、丹阳那些根深蒂固的豪门,这次是真的被捅了马蜂窝,触及了根本。据说诏令下达后,各地暗流汹涌。更有甚者……”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密报传来,就在上月,陈霸先前往皇业寺祈福时,随行护驾的部分中军禁卫突然发难,直扑御驾!幸亏陈霸先本人骁勇异常,身边也有死士拼死护驾,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章皇后和侄子陈蒨却被杀了。事后查明,参与叛乱的军官,多与三吴士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竟有此事?!”刘璟眉头一皱,随即缓缓靠向椅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复杂,“小陈这个人啊……论魄力,论眼光,都是一等一的。可这性子,未免也太急了!治国如烹小鲜,火候、时机、分寸,缺一不可。他这是恨不得一剂猛药下去,沉疴立起。岂不知病去如抽丝,弄不好,先把自己给‘药’倒了。”

刘亮深有同感地点头:“大王所言极是。陈霸先此人,勇则勇矣,却不知‘刚过易折,强极则辱’的道理。他以为凭借开国之威、手中刀兵,便可压服百年世族,未免……有些天真了。”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忽然,刘璟话锋一转,问道:“我们这边呢?南征的准备如何了?金翅舰、拍杆、神锋弩,造得怎么样了?”

刘亮精神一振,立刻答道:“回大王,襄阳、江陵两大船厂已是十二个时辰日夜赶工。拍杆和神锋弩已各制成近二百具,堪堪够装备首批战船。只是这金翅舰……”他略一迟疑,“体型庞大,结构复杂,工艺要求极高,耗时颇长。根据匠作大监的估算,即便全力以赴,到年底能顺利下水五艘,已属不易。”

“五艘?”刘璟抬起眼皮,目光如电,“照这个速度,岂不是说,明年我们计划南征之时,水军主力仍无法成型,大军多半还是要走陆路,强攻江淮防线?”

刘亮忙道:“大王勿忧。此事,臣与法和早已反复推演。陆法和甚至亲自沿江勘察过。我们已有全盘计划。”他的语气透着自信,显然是和陆法和谋划已深。

刘璟面色稍霁,沉吟道:“也罢,军事筹划,你和法和是专家,我信你们。不过,金翅舰的建造万不可停,工艺更要持续钻研。这等巨舰,将来不仅用于平定江南,拓海路,征四夷,乃至沟通外域,都可能是国之重器。传我的话给将作监和船厂的大匠们:凡有能改进工艺、革新设计,造出更大、更坚、更快的舰船者,孤绝不吝重赏!钱财、田宅、官位,皆可赏!若能造出划时代的巨舰,封侯,亦未尝不可!”

刘亮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道:“大王高瞻远瞩,胸怀四海,非臣等所能及也。此令一下,必能激励匠人,穷尽巧思!”

刘璟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奉承,思绪又回到了南陈之事上:“陈国那边的动静,你要多派得力人手盯着,务必详尽。另外……”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以我的名义,正式派个使团去建康,问候一下咱们这位陈国皇帝。就说,孤闻江南有宵小作乱,士族跋扈,陈皇帝若有需要,我大汉王师,随时可以‘应邀’南下,帮他‘剿贼平乱’,以固友邦之谊。”

刘亮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也露出玩味的笑容:“大王此计……高明!陈霸先心高气傲,刚烈无比,我们这‘好意’一去,他听了,非但不会感激,只会觉得大王您瞧不起他,认为他连自家地盘都收拾不了。为了证明他自己,他只会更狠、更快、更不留情面地去对付那些士族豪强!哈哈哈,大王这是推波助澜,火上浇油啊!”

“不错。”刘璟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慢慢饮尽,眼神深邃,“江东这些士族,盘根错节,不仅是陈霸先的敌人,将来也会是我们渡江之后,治理江南的最大障碍。现在有陈霸先这位‘急先锋’,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地在前面替我们砍伐荆棘,扫清道路,我们何乐而不为呢?让他去唱白脸,我们将来才好唱红脸。”

刘亮连连点头,但旋即又想到什么,露出一丝担忧:“大王,臣只是担心……陈霸先这般杀伐过重,万一真把江东士族的力量扫荡得太厉害,人才凋零,地方凋敝。将来我们接手江南,想要修缮水利、开凿运河、治理地方,岂不是找不到足够合用的人手与钱粮支持?毕竟,治理地方,终究还是要依靠这些熟悉情况的士人。”

刘璟闻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亮弟,你太小看这些江东士族了。自汉末六朝以来,多少帝王将相想动他们?孙策试过,孙权试过,东晋的皇帝试过,刘裕也试过。结果呢?他们是剿而不绝,压而不服,反而像田里的野草,越割似乎生命力越顽强,甚至能与皇权共治天下。他们的根基,不仅在田亩奴仆,更在文化、在联姻、在数百年来形成的人情网络与地方影响力。陈霸先的刀再快,也只能砍掉冒头的枝叶,伤及部分主干,想要短时间内连根拔起?难!他只会激起更强烈的反弹和更隐蔽的抵抗。”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巍峨的远山轮廓,仿佛看到了长江以南的烽烟:“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让陈霸先的箭,再飞一会儿。让他在三吴的泥潭里,再多打几个滚,多消耗一些彼此的元气。”

刘亮心悦诚服,最后确认道:“那……我们的原定计划不变?明年四月,春暖花开,江水上涨之时,大军挥师南下?”

“不变。”刘璟转过身,语气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就让江东,再乱上大半年吧。乱够了,人心思定之时,才是我大汉王师,顺天应人,吊民伐罪之日!”

“是!臣明白了!”刘亮肃然躬身,领命而去。

书房内重归宁静。刘璟独自站立片刻,目光从墙上的巨幅舆图扫过,最终落回案头那份关于陈国的简报上,低声自语:“陈霸先……可惜了。不过……”他轻轻将简报合上,“也好。你为我大汉,扫平道路,也算是功劳一件了。”

窗外的阳光,不知不觉已经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家的温情短暂而珍贵,但天下的棋局,从未停止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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