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回台(2/2)
而如今的卫青,不仅在有生之年享受了无上的荣光与尊崇,更令人羡慕的是,他的英名必将流传千古,万世称颂!
这一切恩典与荣耀,无一不是当今圣明天子的恩赐,其恩如山,其德似海,令人感念不已。
陛下对舅舅的厚爱已经超越了历代帝王对功臣的恩遇,如今还要在北疆为其立下不朽铜像,简直是前无古人的殊荣!
为人臣子,纵然功勋卓着,亦不敢妄受如此隆重的圣恩,这份荣耀之重已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哎,何必推辞?\"听闻霍去病的婉拒,刘旦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却不容置疑,\"卫卿当得起此等荣耀。\"
立像表彰卫青的丰功伟绩固然重要,但更深一层的考量是加强对北疆的精神统治,这是一步高瞻远瞩的政治棋。
卫青一生驰骋沙场,尤其在草原战场上屡建奇功,他的威名早已传遍整个塞外,令匈奴残部闻风丧胆,胆寒心惊。
那座铜像矗立在北疆,不仅是对功臣的表彰,更是大汉王朝对草原异族的无声威慑,一举多得的妙策。
思绪流转间,刘旦的目光忽然投向身侧的霍去病,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草原上的铜像将来也有你的一座,就在你征服的单于庭,那块风水宝地朕已为你留好了。\"
舅甥二人,一个攻占龙城,一个征服单于庭,皆为不世之功,各自拥有一座丰碑,不仅合情合理,更是大汉军威的双重彰显。
\"不过你的铜像不急于现在铸造,你尚且年轻气盛,前途无量,\"刘旦的语调中带着几分调侃,\"此时立像多少有些不吉利,等你年华老去之时,朕自会为你树立丰碑,哈哈哈!\"
听到这番半是认真半是调笑的话语,霍去病的俊朗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但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感激之情。
从古至今,能够获得如此荣耀与认可的武将寥寥无几,自己能有今日荣光,实乃三生有幸,无上福报。
\"臣感激不尽,万死难报陛下知遇之恩!\"霍去病心潮起伏,却强自按捺着激动的情绪,保持着武将应有的沉稳。
暂且不表霍去病内心的波澜壮阔,眼下长长的宫廊已然走到尽头,雄伟的建章宫近在眼前,庄严肃穆。
一直在后方默默聆听皇帝言谈的张让此时微微躬身,向前几步,靠近刘旦耳畔,轻声禀报道:\"陛下,近来朝中告老的大臣不断增多,连原大鸿胪卿东方朔大人也递上了致仕奏疏,陛下意下如何?\"
刘旦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轻轻点头,语气平淡如水:\"按照惯例处理吧,准其致仕,从宫中赏赐些财物犒劳,莫要寒了老臣的心。\"
自从桑弘羊率先引领潮流,继而李广、卫青相继致仕后,朝堂之上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告老风潮\",宛如秋风扫落叶般势不可挡。
最初桑弘羊离京时,朝臣们尚且反应迟钝,未能洞察其中深意,但随着李广、卫青这两位重臣的相继告退,世人终于醒悟过来——这是老一辈臣子在集体为新君让位!
一旦参透了这层玄机,那些自知年迈且识时务的老臣无需任何暗示或催促,纷纷主动上书请辞,场面之壮观前所未见。
朝廷三大支柱人物的光荣退休,每一位都获得了陛下的隆重礼遇与体面送别,这种难得的政治气氛,自然令其他老臣心动不已。
\"趁着东风好行舟\",他们深知及时顺势而为,方能保全体面与尊严,毕竟致仕的大势已成,迟早要面对的结局无可更改。
难道他们没有看到,面对这一波接一波的老臣退休潮,隐居建章宫的太上皇竟然沉默如山,未发一言挽留吗?
连曾经的主子都不愿为他们发声,他们又能如何坚持?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
老臣致仕已成定例,这些日子刘旦处理过无数类似奏疏,早已形成固定流程,区区一个东方朔的告老,实在不值得张让特地打破惯例请示。
刘旦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冷静审视了张让一眼,语气平静地追问:\"看你欲言又止,想必还有其他要事禀报?\"
面对皇帝的直接询问,张让并未立即回答,而是谨慎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霍去病,那眼神中暗含着\"此事不宜外人在场\"的提示。
\"不必回避,直言无妨!\"刘旦挥手制止了霍去病欲退的动作,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朕与霍卿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霍去病的身形因皇命而凝滞在原地,虽未离席,但他的目光却恭敬地凝视前方,仿佛与世隔绝,变成了一尊肃立的雕像。
张让对陛下的决定不置可否,只是轻轻颔首,随后靠近刘旦,声音骤然降低,带着一丝阴冷:\"陛下,昨日太常卿亲赴建章宫,向太上皇痛哭流涕,控诉陛下刻薄寡恩,刚一登基就逼迫众多老臣致仕,导致朝堂动荡不安,恐有失民心......\"
\"嘶——\"这番爆炸性的言论宛如惊雷炸响,霍去病心中冒出一股寒气,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等涉及两位至尊龙颜的敏感话题,他实在不愿听闻,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卷入这场可怕的政治漩涡。
霍去病霎时间浑身紧绷,脸如铁块,竭力扮演着一个虚无的背景板,恨不得自己成为一缕空气消散无踪。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如此挑衅性的密报,刘旦的表情竟然波澜不惊,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容得令人震惊。
\"太常卿,可是九卿之首,朝堂重臣啊,\"刘旦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此人若我没记错,也是父皇在位时就备受重用的老臣了,父皇对此有何反应?\"
张让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中的阴郁令人不寒而栗:\"太上皇并未传下任何敕令,只是命人将他悬吊在建章宫大门之上,至今仍未放下。\"
\"呵呵呵呵,\"听闻此回应,刘旦的笑声愈发明朗,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宛如寒冬腊月里的冰晶,美丽而致命。
二圣共治的特殊时期,总会有投机钻营之徒试图在浑水中摸鱼,前有墙头草上官桀,今又出现一位不知死活的太常卿。
刘彻既已主动让出皇位,成就太上皇之尊,岂能容忍这些小人继续盘踞高位,扰乱朝政,挑拨父子?
早在禅位之前,刘彻与刘旦就已在密室中达成共识,对朝政的交接与更迭早有妥善安排,只是不曾昭告天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