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璃的秘密（1/2）
晨光漫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地上织就细碎金纹。灵儿牵着小璃的手，指尖轻轻叩响书房木门，眉眼弯弯似浸着晨露的月牙：\"璃儿，出来看看你的老爷子吧哈哈。\"话音未落，铜制门环发出清脆声响，一个娇小身影怯生生探出身来。
十来岁的少女裹着簇新的月白襦裙，发间系着淡粉绸带，许是前日才修剪过的齐刘海下，一双杏眼清澈如溪。虽因长久饥馑显得身形单薄，却难掩眉眼间的灵秀，尤其是笑起来时浅浅的梨涡，倒像春日枝头新发的嫩芽般惹人怜惜。
小璃绞着裙角，粉扑扑的脸颊泛起薄红，细声细气道：\"我是璃儿，您就是灵儿妈妈的夫君吧？\"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试探的小心翼翼。易凡搁下手中的《云笈仙典》，玄色广袖扫过檀木案几，起身时腰间玉坠轻晃，发出清越声响。
\"小妮子，以后你就有家了。\"他蹲下身与少女平视，掌心带着暖意的力道轻轻覆上她发顶，\"我就是你父亲了。\"话音刚落，却见小璃突然歪头，琉璃般的眼睛里漾起笑意：\"爹爹，你多大了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易凡一滞，耳尖悄悄爬上绯色：\"我...十七岁了。\"话音甫落，清脆的笑声便如银铃般炸开。小璃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发间绸带随着动作轻颤：\"什么嘛，才比我大四岁啊哈哈！\"
易凡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佯怒道：\"你这小机灵，倒像只成了精的小狐狸。\"目光扫过少女纤细的手腕，笑意里染上心疼，\"不过瞧你这模样，哪像十三四岁的孩子？\"小璃突然收了笑，垂眸摩挲着袖口补丁：\"我一天天朝不保夕的，没瘦成猴也已经是不错了。\"
沉默在空气中流淌片刻，易凡突然站起身，袍角带起一阵风：\"爹爹给你做好吃的去，你们聊吧。\"转身时不忘朝灵儿使眼色，\"我现在就去酒楼拿些食材回来。\"
\"小璃爱吃鱼，你给她拿一条吧！\"灵儿追至门边叮嘱，发间玉簪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易凡应声踏过回廊，玄色身影转瞬消失在紫藤花架后。
桃源深处的醉仙楼飘来阵阵酒香，易凡熟稔地掀开竹帘，掌柜老远便招呼：\"易仙长又来啦？\"他笑着点点头，指尖轻叩柜台：\"老规矩，再加条活蹦乱跳的鲈鱼。\"青瓷碗里的灵米泛着莹润光泽，新鲜采摘的时蔬还带着晨露，当沉甸甸的食盒落在灶台，菜刀与砧板相击的\"叮叮当当\"声便在小院里奏响欢快乐章。
蒸腾的热气中，易凡挽起袖口颠动铁锅，金黄的蛋液在锅中舒展成云，鲈鱼裹着秘制酱汁在瓦罐里咕嘟作响，连最寻常的清炒时蔬都撒上了会发光的灵泉碎末。香气顺着窗棂漫出，引得路过的小弟子频频张望，馋得树上的鸟儿都扑棱着翅膀不肯离去。
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揉进窗棂时，易凡解下围裙，用袖口轻轻擦去额角薄汗。厨房里蒸腾的热气还未散尽，红烧肉的酱香、清蒸鲈鱼的鲜香与灵蔬的清甜交织成网，将整座小院都裹进暖融融的烟火气里。他拍了拍手，扬声喊道：“开饭咯——”
木楼梯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翩翩抱着一摞书册蹦蹦跳跳下楼，发间的银杏叶发饰随着动作轻晃。小髻子则端着新沏的灵茶跟在后面，青瓷盏里的茶汤泛着琥珀色光泽，袅袅白雾中飘出清冽茶香。小璃早已在八仙桌边坐好，盯着摆满一桌的佳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众人围坐时，易凡忽然发现席间空位，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那个总爱歪着头冲他笑，眼角缀着泪痣的灵动身影，似乎确实有段时日没见了。“对了，”他放下筷子，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小髻子，“很久没看到媚儿了，她最近在忙什么？”
小髻子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小姐夫，媚儿在庄园洞府闭关修炼呢。”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她说感应到了元婴期的瓶颈，这几日正拼着一口气突破呢。”
“当真？！”易凡猛地站起身，木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他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袖中法力不自觉流转，将案上的杯盏都震得轻颤。待意识到失态，又连忙坐下，却仍难掩激动：“好！好啊！”他重重拍了下桌面，“元婴期可是修仙路上的分水岭，往后就算遇到麻烦，她也有自保之力了！”
翩翩歪着头，将一块炖得酥烂的红烧肉夹进小璃碗里：“难怪最近总看到洞府方向有道金光时隐时现，原来是媚儿姐姐在突破！”小髻子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小姐性子要强，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苦修......不过也好，等她出关，咱们可得好好热闹一番。”
易凡端起酒杯，琥珀色的灵酒在杯中荡漾：“说得是！等媚儿出关，我亲自下厨做道‘九转金丹宴’，再开坛二十年的桃花醉！”他望向窗外渐浓的夜色，嘴角笑意温柔，“到那时，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
桌下，小璃悄悄攥紧了易凡的衣角。摇曳的烛火映着众人的笑脸，将这幅团圆画面刻进暮色深处。远处山林间，一道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正悄然凝聚，似是在回应这场未说出口的期许。
烛火在铜制灯台上轻轻摇曳，易凡夹菜的动作忽而一顿，目光落在小璃单薄的肩头：\"璃儿，你的灵力怎么这么弱呢？\"话音落下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玉筷箸，玄色广袖垂落在案几上，泛起沉静的涟漪。
灵儿搁下汤勺，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她还小呢，\"少女眼尾弯起温柔的弧度，伸手将小璃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也没修炼过什么功法。我前日试过她的灵根，水属性五品，在这年纪已经很难得了。\"
小璃捧着青瓷碗，小口抿着鲜美的鱼汤，闻言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什么叫灵力，更不会修炼呢。\"她歪着头，发间淡粉绸带随着动作轻晃，模样天真又懵懂。
易凡放下碗筷，掌心覆上小璃纤细的手腕。指腹下脉搏轻跳如雀，灵气流转却微弱得近乎察觉不到。沉吟片刻，他收回手道：\"还好，现在修炼还来得及。你就跟着灵儿修炼丹道吧？\"丹道温和，最适合初入修行的孩子。
\"我想和爹爹一样大杀四方呢！\"小璃突然挺直脊背，杏眼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脸颊因兴奋染上两抹红晕。这话惊得易凡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滚烫的灵茶在杯沿溅出细小水花：\"你...你以前认识我？\"
小璃将空碗推到一旁，托着腮笑道：\"半个月前，我在望江楼前看你打那些镇妖司的坏人！\"她的声音清脆如银铃，\"你用剑的样子好威风，那时我就想了，如果这个小哥哥是我的哥哥该多好啊！\"
易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暮色透过雕花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小璃娇俏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下意识看向灵儿，却见少女正专注地给小璃添饭，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眉眼。掌心微微发紧，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在心底悄然滋生——镇妖司行事隐秘，那日的冲突更是在深夜，这个流落街头的小姑娘，怎会如此清楚？
夜幕如墨，星河垂落。易凡揽着灵儿柔软的腰肢，指尖摩挲着她发间玉簪，眼底却凝着一层薄雾般的忧色：\"你不觉得这孩子太不对劲了？\"窗外虫鸣唧唧，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修仙世家的千金，即便落难也该有些自保手段，何况生得这般灵秀，怎会真的流落街头无人问津？\"
灵儿将脸埋进他颈窝，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我初见她时，哪有什么灵秀模样？\"回忆起那日破庙中的场景，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头发乱得像鸟窝，衣裳上结着硬痂，小脸上全是灰扑扑的泪痕，连哭起来都有气无力的，任谁看了都只会当她是个寻常乞儿。\"
易凡沉默片刻，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后颈碎发：\"明日我便试探试探她。\"话音未落，怀中的人儿突然翻身搂住他腰，温热的呼吸扑在他锁骨上：\"你呀，总爱瞎操心。早点睡吧，难不成还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吃了咱们？\"
第二日晨曦初露，易凡推窗便见小璃蹲在柴垛前，月白襦裙下摆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的脚踝。小姑娘握着比自己还高的柴刀，正有模有样地劈着木柴，每一刀都精准落在纹理处，碎木块在晨光中蹦跳着滚成小堆。
他屏气凝神，足尖点地掠至她身后。指尖如电般袭向她腰间\"气海穴\"，风声骤起的刹那，小璃猛然旋身——墨发扬起优美弧度，袖中寒光一闪而逝。易凡挑眉撤招，看着她耳尖骤起的红晕，忽然轻笑出声：\"小妮子，藏得挺深啊？\"
柴刀\"当啷\"落地，小璃攥着裙角后退半步，睫毛剧烈颤动：\"小爹爹，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晨光穿过她发间绸带，在她眼底碎成一片波光，\"我是中原南城苏家的嫡女，从小跟着祖父练剑...\"
话音戛然而止。她咬着下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前，家族要我嫁给镇北王府的次子。\"说到\"镇北王府\"时，她身子猛地一颤，\"那人...那人是个金丹老怪，据说已有三任道侣暴毙。我不想死，就偷了库房的传送符跑出来...可符纸灵力耗尽，我又不敢暴露身份，只能靠偷些馒头充饥...\"
易凡目光骤然冷下来：\"镇北王府？\"他想起前日在醉仙楼听到的传闻，那老怪近年确实在大肆搜罗灵根出众的少女。再看向小璃攥得发白的指节，心中戾气稍减，却又生出新的疑问：\"你方才躲我那招，可不是普通世家小姐能使出来的。\"
小姑娘忽然红了眼眶，从袖中掏出一枚刻着古老符文的玉简：\"这是祖父临终前给我的《惊鸿九变》，说不到绝境不许用...\"玉简边缘还带着体温，\"我怕被抓回去，每天夜里都躲在破庙里偷偷练...今天是第一次在人前施展...\"
山风掠过竹篱，卷起满地碎柴。易凡接过玉简时，触到她掌心细密的茧子——那是握剑多年才会有的痕迹。他忽然想起昨夜灵儿说的\"脏兮兮、臭烘烘\"，原来这孩子为了扮成寻常乞儿，竟硬生生用腐叶汁腌坏了自己的灵脉气息。
\"为何不一开始就说实话？\"他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放得极轻。小璃别过脸去，睫毛上还沾着水光：\"我怕...怕你们知道我是逃婚的，会把我送回去。\"她忽然抓住易凡的手腕，\"那天在望江楼，我看见你一剑劈开镇妖司的锁魂链，就想...如果能跟着你们，说不定能活下去...\"
远处传来灵儿喊他们吃饭的声音。易凡站起身，将玉简轻轻塞回她袖中：\"往后便安心待着。\"他抬手揉乱她的发顶，在小姑娘错愕的目光中轻笑，\"但再敢耍心眼，爹爹可要打你手心了。\"
小璃怔怔望着他转身的背影，晨光里，他玄色道袍上的云纹绣线泛着微光。远处灵儿正提着食盒走来，发间玉簪折射出温暖的光。小姑娘忽然抹了把眼睛，弯腰抱起柴刀，碎木块在她怀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害怕天亮了。
易凡眉眼弯弯，眼底满是宠溺，指尖灵巧地掏出一张泛着微光的符箓，递到小璃面前：\"以后啊，爹爹会一直护着你。这张符箓可不简单，里头封存着元婴期全力一击，若是遇到危险，出其不意用出来，能对付元婴期内的修士！但记住，千万不能滥杀无辜。\"符箓表面的符文如萤火流转，映得小璃的眼睛亮闪闪的。
小璃猛地跳起来，差点打翻一旁的水桶，她双手紧紧攥着符箓，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哇！那我再也不怕那些坏人啦！哈哈！\"她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像只欢快的蝴蝶。
易凡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温声道：\"好好在这待着，等以后你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就谁也欺负不了你了。\"
小璃突然嘟起粉嫩嫩的小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易凡，撒娇道：\"爹爹亲亲我吧？\"说着还踮起脚尖，把脸颊凑了过去。易凡被她这副可爱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俯身轻轻在她脸蛋上落下一吻：\"乖女儿！\"
小璃立刻眉开眼笑，伸手挽住易凡的手臂，亲昵地晃了晃：\"爹爹吃饭去咯！\"两人并肩往厨房走去，小璃叽叽喳喳说着以后要变得和爹爹一样厉害，声音清脆悦耳。
一进厨房，灵儿正将最后一道菜摆上餐桌，见两人亲密的模样，笑着打趣：\"哟，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糊啦？\"
小璃蹦蹦跳跳跑到灵儿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腰，仰起小脸笑道：\"娘亲，爹爹教我怎么做人和开心生活下去呢，我好开心哦哈哈！\"她的笑容灿烂无比，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让整个厨房都变得暖洋洋的。灵儿伸手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三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飘出窗外，在晨光里久久回荡。
晨雾如轻纱般在林间缓缓飘散，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青石板上编织出斑驳的光影。灵儿倚在雕花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纹路，眉间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身旁的小璃正专注地摆弄着桌上的茶盏，袅袅茶香在室内弥漫。
“夫君，花宝在无忧谷待腻了，你去把她们接回来吧，婉凝也是受够了这俩小淘气了。”灵儿轻轻叹了口气，眼眸中满是无奈又宠溺的神色。
易凡正端着一碗温热的粥，闻言抬眼看向妻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好，等我吃过早餐就去。”他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放下碗盏，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朝着无忧谷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无忧谷，繁花似锦，鸟鸣啾啾。婉凝与小囡正坐在花园里的石桌前，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和冒着热气的香茗。婉凝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温婉动人；小囡则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活泼俏皮。
远远瞧见易凡的身影，小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鹿，飞快地跑上前，一把拉住易凡的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小凡，你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呀？”
易凡被她的热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小囡师姐别闹了，那俩小坏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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