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六章 同仇敌忾（1/2）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天际，易凡与思思倚在雕花木廊下谈笑，忽听得一阵破空之声撕裂凝滞的空气。抬头望去，只见陈圆周身萦绕着浓重的黑雾，发丝凌乱如风中残絮，平日里英气的眉眼此刻凝结着化不开的愁云。她甚至未作片刻停留，身形化作一抹残影，直直冲进自己的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轰然闭合，似是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尽数隔绝。
易凡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泛起阵阵不安。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思思，轻声吩咐道：“你去看看，陈师姐究竟怎么了，莫要惊动她，探探口风便好。”思思领命而去，不过盏茶功夫，便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娇嗔道：“还没等我开口，师姐就将我赶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根本不让人靠近。”易凡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望向渐暗的天空，繁星点点，却难以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夜色渐深，易凡悄悄溜回庄园。庄园内灯火零星，在寂静中显得有些孤寂。他草草用过些食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灵儿早已熟睡，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恬静的脸上，易凡轻轻躺到她身旁，将她搂入怀中，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试图在这温柔乡中寻得片刻安宁。然而，辗转反侧间，各种思绪如潮水般涌来，让他难以入眠。
第二日清晨，晨曦微露，易凡还未从浅眠中完全清醒，小囡急切的传音便在脑海中炸响：“你小子可闯了大祸！神界使者被杀之事已经败露，人家查到是你动的手！盟主得知消息后，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往五岳盟的各大宗门。他与各宗门长老彻夜长谈，商讨如何共渡这生死难关。最终决定，联合五岳盟上下所有宗门，一同对抗镇妖司！你可知，你杀掉的刘家门主，正是此次镇妖司精心挑选的巡查使之一。”
易凡猛地从床上坐起，睡意瞬间消散，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小囡的传音还在继续：“还有个惊天消息，在刘家庄附近，发现了储量惊人的灵石矿。这也就解释了，他们为何要将无辜百姓当作受害者，大肆屠戮，不过是为了掩盖私吞灵石矿的丑恶行径！盟主虽然对你不顾五岳盟整体利益，行事肆意妄为的举动颇为恼怒，但也对你行侠仗义、敢作敢为的气魄称赞有加。权衡再三后，盟主下定决心，就算与镇妖司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让他们得逞！”
易凡攥紧双拳，心中五味杂陈。他回想起那日在刘家庄所见的惨状：村庄内尸横遍野，妇孺老幼的尸体惨不忍睹，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刘家之人的所作所为，早已丧尽天良，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可如今，事情闹到这般田地，牵扯出如此庞大的势力纷争，他也不禁感到一阵无力。
镇妖司，向来是神界在人间的执法机构，权势滔天，麾下高手如云。而五岳盟虽也是江湖上的一大势力，但与镇妖司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如今双方对峙，一场腥风血雨恐怕在所难免。易凡深知，自己这一举动，不仅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更将整个五岳盟都拖入了这场危机之中。
不过，想到盟主对自己的肯定，易凡心中又涌起一股豪情。他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退缩。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就只能勇往直前，与五岳盟的众人并肩作战，对抗镇妖司的压迫，为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也为守护五岳盟的尊严而战。
他起身穿戴整齐，大步走出房间。庄园内，弟子们已经得知了消息，个个神色凝重，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易凡看着这些平日里与自己一同修炼、一同欢笑的同门，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江湖侠客，而是肩负着整个五岳盟命运的一员。
易凡来到议事厅，盟主与各位长老早已在此等候。盟主面色凝重，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他看着易凡，沉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虽闯下大祸，但也做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如今，我们五岳盟上下一心，共同对抗镇妖司。你，可有信心？”易凡挺直腰板，大声说道：“有！我愿为五岳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这风云变幻的江湖中，一场关乎正义与邪恶、生存与毁灭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易凡与五岳盟的众人，将在这场血雨腥风中，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将路修远脸上的皱纹都映得如刀刻般深刻。他负手而立，玄色长袍下摆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堂下众人，最终定格在易凡身上：\"小黑，你诛杀刘门主虽存侠义之心，但此举已让五岳盟陷入绝境。镇妖司大军压境，各宗钱粮损耗、弟子折损皆不可估量。今日当着诸位宗主的面，你自己说说，该当何罪？\"
易凡只觉后颈发凉，抬头时正撞见陈圆冰冷的目光。这位素来清冷的女宗主此刻攥着腰间玉牌，指节泛白，似要将那温润的羊脂玉生生捏碎。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青铜香炉中袅袅青烟盘旋上升，在穹顶下化作扭曲的形状。
\"我......\"易凡喉头发紧，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想起刘家庄那满地焦尸，怀中尚有余温的孩童尸体，可眼前诸位宗主凝重的神色又让他如坠冰窖。诛杀恶人本是问心无愧之事，可如今却要为整个宗门的安危担责，这种撕裂感让他眼眶发烫。
\"够了。\"清脆的笑声打破僵局。青莲宗主摇着绘满墨竹的折扇款步上前，月白色衣袂扫过青砖地面，\"路师兄莫要摆出阎罗王的架势吓唬小辈。\"她指尖轻点易凡肩头，\"我们几位宗主商议过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番攻打落霞镇的镇妖司据点，便由你率先锋营打头阵。\"
易凡猛地抬头，正对上青莲宗主眼角含笑的丹凤眼。她话音未落，堂中已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陈圆轻哼一声别过脸去，路修远则微微皱眉：\"落霞镇驻有一百六十余名镇妖司精锐，更有诸葛无量坐镇。那老贼已是炼虚境大修士，翻手间可毁山断河......\"
\"正是因为难啃，才要让这小子历练历练。\"青莲宗主折扇敲在掌心，发出清脆声响，\"易凡能诛杀刘门主，靠的可不只是蛮力。况且诸葛无量老奸巨猾，此番龟缩在落霞镇，定是想将我们引入埋伏。但若有熟悉地形的先锋探路......\"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易凡。
易凡浑身一震。他握紧腰间佩剑，剑柄上的螭纹硌得掌心生疼：\"弟子愿领命！定要将诸葛风华那老贼揪出来！\"
路修远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既如此，十日后辰时出发。孙琦，你抽调三十名玄甲卫协助他；青莲，将宗门秘传的破虚箭给他备上十支......\"随着一道道指令下达，议事厅内的气氛从压抑转为肃杀。易凡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心中既有赴死的决然，又隐隐期待着能在故土之上，为那些冤魂讨回公道。
暮色初染窗棂时，易凡推开庄园竹门，满院的晚香玉簌簌落了一身。灵儿正蹲在花架下修剪残枝，月白色襦裙沾着泥土，听见脚步声回头，鬓边的银铃发簪晃出细碎的光：“今日议事厅里可还顺利？”
话音未落，易凡已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感受到他紧绷的脊背，灵儿手中的花剪“当啷”坠地，指尖抚过他染血的袖口：“是要去打落霞镇？我听说......”
“诸葛无量是前宗主的亲兄弟？”易凡抵着她发顶轻笑，呼出的热气带着几分苦涩，“灵儿，你可知他当年如何对待我父母？镇口老槐树的槐叶都被鲜血浸透......”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堤。那年他不过七岁，亲眼看着父亲被诸葛无量的剑气钉在槐树上，母亲抱着他跳入护城河时，怀里的体温渐渐冰冷。
灵儿反手抱住他，素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囡说他已是炼虚境巅峰，剑法更是出神入化。若当真对上，你......”她的声音发颤，将脸埋进他衣襟，“不如再想想别的法子？劲弓强弩，或者火攻......”
易凡低头，吻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夕阳透过雕花窗棂，在灵儿脸上镀了层暖金，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他忽然想起成亲那日，红烛摇曳中她掀开盖头的模样，那时的她也是这般羞怯，双颊绯红如春日桃花。
“别担心。”他将她搂得更紧，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茉莉香，“小囡的机关术、天娇的蛊毒，再加上你的灵火术，我们定能想出破敌之策。”说罢低头含住她的唇，带着几分霸道与温柔。
灵儿轻喘着推开他，指尖点在他胸口，眼波流转：“这大白天的，让人瞧见像什么样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耳尖泛起诱人的红，“晚上......晚上再......”
易凡望着她娇羞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成亲这些日子，每当战事的阴云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要看到灵儿的笑靥，便觉得再艰难的路也能走下去。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待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去云游四海。去看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雪。”
暮色渐浓，花架下的身影相拥在一起，晚风卷起满地花瓣，将誓言轻轻托起。远处议事厅的灯火次第亮起，而此刻的庄园，是独属于他们的温柔港湾。
暮色为窗棂镀上金边，灵儿将脸颊轻轻贴在易凡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音如沾了晨露的花瓣般轻柔：\"夫君，如果这次我有什么意外......\"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易凡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嘴唇。
\"休要说这般傻话。\"易凡低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眼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忘了吗？当年在血月峡谷，你与白薇姐姐拼尽全力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如今换我来守着你们，便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你受半分伤害。\"他将灵儿搂得更紧，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与心疼都化作守护的力量。
灵儿仰头望着他，眼底波光流转：\"可诸葛无量实力深不可测，要战胜他谈何容易？如今局势险峻，你得抓紧提升修为。\"她伸手轻抚易凡眉梢，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但修行之路漫漫，单凭你一人埋头苦修，太难了。\"
易凡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明白，所以我会日夜修炼，尽快突破境界。等我站在巅峰，那些魑魅魍魉自然不敢再肆意妄为。\"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倔强。
灵儿忍不住轻笑出声，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呀，空有一身侠义心肠，却不懂得经营人脉。论人品，你重情重义让人敬佩；论修为，你天赋卓绝进步神速。可一谈到交际，就像个不通世事的孩童。\"她狡黠地眨眨眼，\"若不是你平日里仗义助人，积攒下不少善缘，只怕早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算计了。\"
易凡挠挠头，露出几分憨态：\"我哪有那么笨？不过朋友......仔细想来，知心的确实没几个。\"他想起那些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女子，不禁有些无奈，\"倒是认识不少姑娘，她们个个有自己的难处，我只想护着她们周全，哪还顾得上结交朋友。\"
灵儿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呀，就是太实诚。往后多留个心眼，广结善缘，少树仇敌。说不定关键时刻，这些人脉就是扭转战局的关键。\"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会陪着你，一起变强，一起面对所有难关。\"
易凡低头，深深吻住灵儿，这个吻里，有他对未来的期许，有对爱人的承诺，更有誓要守护一切的决心。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余晖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为这幅画面镀上一层温暖而坚定的色彩。
檐角铜铃被晚风拂得叮咚作响时，小囡清脆的声音已穿透花墙：“小凡！快出来迎接贵客——”话音未落，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小囡揽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裙裾沾着山路上的草屑，却难掩眉眼间的灵秀。
易凡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那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在刘家庄救下的六宝！彼时她缩在断壁残垣中，浑身血污，如今换上藕荷色襦裙，倒像朵沾露的海棠。“小黑哥哥！”六宝蹦跳着扑过来，发间银铃叮当作响，“我特地来谢云云姐姐！爹娘服下补气丹后，已经能下床走动啦！”
易凡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该谢的是云云，我不过顺手......”
“才不是顺手！”六宝仰起脸，眼中闪着崇拜的光，“全镇人都在说，是你杀了刘家那群恶人！现在街头巷尾，家家户户都挂着给你祈福的晴天伞呢！”她踮脚凑近，压低声音道：“隔壁王婶说，这伞能替恩人挡灾，保你一世顺遂！”
小囡倚着门框轻笑，指尖转着枚青玉发簪：“就是民间的祈福法子，倒是这份心意难得。”她忽然促狭地挑眉，朝六宝使了个眼色。
六宝立刻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红绸扎得整整齐齐：“我家世代为官，有些积蓄与人脉。小黑哥哥若是缺灵石、缺丹药，尽管开口！”见易凡连连摆手，她急得直跺脚：“你不收我回去怎么交差嘛！”
小囡挤眉弄眼地凑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易大侠，这可是诚意满满，多少给点面子？”她余光瞥见灵儿忍俊不禁的模样，又补了句：“再说，日后添置兵器、扩充人手，哪样不要银钱？”
易凡无奈地摇头，将银票轻轻推回去：“心意我收下了，但东西不能要。你年纪尚小，留着银钱好好读书。”他忽然想起什么，笑道：“不过，我倒有件事能应下——之前答应带你修炼，可还作数？”
“真的？！”六宝眼睛亮得惊人，转头拽住小囡的衣袖摇晃，“你听见了吧？云云姐姐也能作证！”
小囡笑着拍开她的手：“知道啦，小祖宗！易凡说话向来算数。”她望向天边渐沉的暮色，忽然敛了笑意：“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修行之路可没你想得那么有趣。明日卯时，后山断崖见，敢偷懒就罚你扫一个月藏经阁！”
六宝吐了吐舌头，又转向易凡，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谢过师父！”清脆的童音惊起檐下归巢的雀儿，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易凡望着六宝雀跃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善意，或许正是命运赠予的转机。
晚风卷着木樨花香漫进庭院，六宝踮着脚尖，亮晶晶的眼睛扫过众人：“我家兄弟姐妹七个都生在这儿，大哥二哥在县衙当差，五姐六弟跟着爹爹学做生意。”她揪着裙摆转了个圈，发间银铃叮叮作响，“就四哥最有出息，在青玉宗做外门弟子！我也想修仙，像四哥那样御剑飞行！”
小囡闻言噗嗤笑出声，指尖轻点六宝的鼻尖：“傻丫头，你和小雨交情那么好，让她在掌门跟前美言几句，不比旁人管用？再说你吴家在中原跺跺脚，连皇城都要颤三颤，哪个门派不想攀这门亲？”她朝易凡挤挤眼，话里带着几分调侃，“说不定掌门得亲自来请小祖宗入门呢！”
易凡却敛了笑意，蹲下身与六宝平视，神色认真：“修仙可不是过家家。灵根、悟性、机缘缺一不可，有的人耗尽一生，也未必能窥得大道门径。”他见六宝眼神黯淡下去，又温声道，“不过我可以帮你测测灵根，若是有缘......”
“真的？！”六宝瞬间满血复活，拽着易凡的衣袖直晃，发间流苏扫过他手背，“小黑哥哥最好了！”她转头望向灵儿，忽然福至心灵地凑过去，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姐姐生得这般好看，炼丹肯定也厉害！要是能跟着姐姐学炼丹，我做梦都要笑醒啦！”
灵儿被逗得掩唇轻笑，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发饰：“小嘴这么甜，那就留在我身边吧。明日我便去和小雨说。”话音未落，六宝已欢呼一声，从颈间扯下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那玉佩通体呈羊脂白，雕着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莲，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送给姐姐！”六宝不由分说将玉佩塞进灵儿掌心，大眼睛忽闪忽闪，“这是我娘的陪嫁，说能保平安的！以后我就是姐姐的小尾巴，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她又转头看向易凡，狡黠地眨眨眼，“小黑哥哥可不许吃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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