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城中刺客（2/2）

他蹲下身，视线与那惊恐的小女孩齐平，语气严肃但不失沉稳：

“你们三个，为何袭击本官？”

三个孩子都不敢出声。

那三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大约十岁，叫阿旺，瘦得跟竹竿似的，眼里却透着与年纪不符的坚定。

他的弟弟叫阿宝，年幼些，嘴角带着风干的泥垢，手里还紧攥着一根竹弹弓。

那唯一的小姑娘，名唤团儿，脸蛋瘦小，却眉眼清秀，扎着两根歪歪扭扭的羊角辫。

见他们都不说话，蒋虎故意提高嗓门，猛地一喝：

“喂！太守亲问，还不速速招来！是谁指使你们的？”

这一声吼，吓得那三个孩子齐齐一缩脖子，头垂得更低，几乎贴到了胸前。

“蒋虎，你如此会吓到孩子的！”

正在此时，后方车队中，一道温婉清雅的女声传来。

蔡琰缓步走来，袍袖一拂，蹲下身来，声音温柔却笃定：

“莫怕。你们不是要做坏事。只是有冤要诉，是不是？”

她温婉的神情，如春水抚石，终于让孩子们那根绷紧的弦微微松动。

年纪最大的男孩颤了颤唇，终于咬牙抬头看她一眼，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

“是我……是我带他们来杀人的。你们要抓，就抓我。”

他话音一落，众人一怔。

“杀人”二字在这等场合格外刺耳，蒋虎正要变色，却听江俊噗嗤一笑，语气温和的说道：

“好个杀人不成的小英雄。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何要杀我？”

阿宝抿着嘴，怯生生地往哥哥身后缩了缩；

而那个名叫团儿的小姑娘，却死死拽住自己衣角，虽然眼神里满是惊惧，却没有逃开一步。

阿旺挺直了背，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个字都吐得分外清晰：

“我爹，前年正月十五被县里抽去修堤坝，说是三个月就放人。后来又说，爹爹被征去当兵了，说是要防曹操，最多半年就能回来！

可他这一走，两年多都没个信儿，连个骨灰都没回来。娘熬不住，饿死了，只剩我和弟弟。”

他说到这儿，声音已哽咽，却仍拼命不肯低头：

“我们不想再看着团儿的爹，也被你们这些当官的抓走。”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小女孩，显然他所说的团儿就是她。

阿宝急急插了一句：

“团儿没娘了，家里只剩个爹。她爹若也被征去，熊家那边就要上门收债，说她家欠了租谷，就要抵人了！”

阿宝声音急切，一气说完，脸涨得通红：

“他们说……团儿要是进了熊府，当丫鬟还算好的，怕就怕去给熊老爷的傻儿子当媳妇儿了！”

团儿再也忍不住，泪珠扑簌簌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句：

“我不要爹被带走！我不要被抵给熊家！”

那一声，听来却像尖针扎心，叫江俊心头微颤。

原来他们不是刺客，也不是刁民，而是三个……不惜冒死，也要护住仅存亲人的孩子。

正当气氛沉重时，蔡琰却忽然一开口，颇具挑拨意味地问道：

“怎么？熊家可是柴桑的大族，若团儿能嫁入熊家，不也是一桩好亲事吗？”

话一出，江俊与蒋虎对视一眼，皆知她是故意试探，更懂得如何引导孩童开口。

果然，蔡琰这一问，立刻撩起了阿宝的情绪。

“哪能好啊！”阿宝几乎是脱口而出，义愤填膺地拍了拍自己瘦小的胸膛：

“团儿长大了，是要嫁给我和我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