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羡慕的孔捷（2/2）

“到时候缴获我给你一半！“李云龙突然提高声调，“三八大盖管够！掷弹筒也给你留两箱！“这话让孔捷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带着战士们在雪地里啃冻土豆，而李云龙的新一团却能吃上缴获的白面馒头。此刻他摩挲着腰间那把用牛皮绳缠着握把的勃朗宁，终于开口：“哦？咱们拿什么打？“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声响，接着是悠长的吐烟声。李云龙故意卖着关子：“嘿嘿！实不相瞒！我们旅长告诉我！我们也有飞机！“

这句话让孔捷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窗外的风突然卷着沙砾扑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却盖不住他剧烈的心跳。他猛地扯松领口的风纪扣，仿佛有团火在胸腔里乱窜：“什么？！“声音拔高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李云龙显然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得意的笑声震得听筒嗡嗡作响：“上个月刚缴获的四架九七式侦察机，愣是被咱们的机械师改成了轰炸机！“他故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机翼下能挂二十公斤的航空炸弹，鬼子的膏药旗在天上就是活靶子！“

孔捷踉跄着扶住桌沿，油灯在他眼前晃出无数重虚影。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日军飞机在阵地上投下燃烧弹，二连整个排的战士都化作了焦黑的人形轮廓。此刻李云龙轻飘飘的描述，却让他想起老家过年时燃放的二踢脚——既期待又害怕。

“飞机？“他试探性地重复，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地图上标注的日军机场，那里密密麻麻画满了小红圈。

“对！就是飞机！“李云龙重重一拍桌子，震得听筒里传来闷响，“甚至是比鬼子还要好的飞机！“他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外人听见，“咱们旅长从苏联搞来的伊-16，航速比鬼子的零式还快！上次空战，三架飞机就把鬼子的侦查中队打了个对穿！“

这话让孔捷彻底僵在原地。作为从长征走过来的老兵，他见过太多战士用血肉之躯抵挡钢铁洪流。此刻李云龙描绘的空中战场，却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盯着墙上用红漆写的“誓与阵地共存亡“标语，突然觉得那些字不再是悲壮的宣言，而是有了实现的可能。

“我现在加入张大彪的旅你看还来得及不？“话一出口，孔捷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话像是从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钻出来的，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滚蛋！“李云龙笑骂道，“现在想跳槽？晚了！你就说，这仗你打不打？“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你看看地图，只要你带着部队在西南方向设伏，咱们就能把鬼子包饺子！“

孔捷的手指在地图上缓慢移动，从日军的集结点划过山谷间的隘口。油灯的火苗突然窜高，照亮了他紧锁的眉头。两个旅团的兵力，再加上空中支援，这确实是场九死一生的硬仗。但如果真如李云龙所说...他想起张大彪上次送来的缴获清单，那上面的数字至今让他眼红。

“再说说具体部署。“他突然说道，声音沉稳得连自己都意外。掌心的汗水渗进地图，在标注敌军据点的位置晕开深色的痕迹。

李云龙显然早有准备，立刻滔滔不绝起来：“我的坦克连从正面突击，吸引鬼子的重火力。你带着部队守住西侧的鹰嘴崖，那是鬼子撤退的必经之路。等他们被坦克缠住，咱们的飞机就往人堆里扔炸弹！“他越说越兴奋，“老孔你想想，等打完这仗，咱们手里的家伙什儿能武装三个团！“

孔捷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道蜿蜒的山脊线。鹰嘴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同时也意味着一旦被包围就插翅难逃。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自己的那枚铜钱，此刻正藏在贴身的衣袋里，隔着布料硌得胸口生疼。

“装备的事儿...“他顿了顿，“你得立字据。“

“行！“李云龙毫不犹豫，“等打完这仗，我让张大彪亲自给你送装备！“他突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老孔，不瞒你说，咱们旅长还藏着宝贝——最新式的火箭筒，一发就能掀翻坦克！“

这话让孔捷猛地站起身，椅子在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进了屋子，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去年冬天，战士们用集束手榴弹炸坦克时，那冲天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如果真有火箭筒...

“好！“他握紧听筒，指节泛白，“我同意了！我们全团都帮着你打这两个旅的鬼子！“喉咙发紧，像是吞下了团燃烧的火焰，“到时候记得你答应我的装备啊！“

“好！“李云龙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郑重，“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下电话的瞬间，孔捷才发现掌心早已被听筒压出深深的凹痕。油灯在夜风里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尊凝固的雕塑。窗外，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起伏如巨兽的脊背，仿佛正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厮杀。他伸手取下墙上的望远镜，望向天际线——那里，黎明前的黑暗正翻涌着，酝酿着一场足以改变战局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