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火炮延伸（2/2）
这些画面像尖刀般扎进他的视网膜，让他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司令官阁下的情报有误！“日川突然抓起沾血的军帽摔在地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支那军装备了美式155毫米炮？这些本该在太平洋战场出现的重炮，怎么会出现在山西的黄土坡上？“
副官山田雄二缩在掩体角落，怀里的密码本早已被汗渍浸透。
他想起三天前在太原指挥部，筱冢义男用折扇敲着作战地图。
“日川君，这次要打出皇军的威风。支那军最多有些迫击炮，我们的装甲部队下午就能到达战场。“
“装甲部队……“
日川突然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直起身子，沾着草屑的胡须抖动着。
“对了！司令官说过会派装甲部队支援！“
他疯狂地拍打头盔。
“山田，立即呼叫战术指导！让坦克部队用无线电定位我们的位置！“
山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仿佛看见九五式坦克的履带碾过烧焦的尸体，75毫米炮塔转动时发出的液压嘶鸣，以及支那军士兵在钢铁洪流前惊恐的面容。
去年在徐州会战，他们一个中队曾凭借五辆坦克击溃支那一个团，那些士兵甚至不敢直视坦克的炮口。
“联队长英明！“
山田颤抖着打开无线电，调频旋钮在沾血的指尖打滑，“可是……无线电天线被炸断了……“
“八嘎！“
日川夺过通讯兵腰间的备用天线，那是用钢条临时弯折的替代品。
他盯着表盘上的指针，仿佛能通过电流听见坦克引擎的轰鸣。
当指针突然剧烈摆动时，他差点咬碎钢牙——这是支那军电子干扰的信号。
“用手摇发电机！“日川扯开领口，汗珠顺着脖颈滚进胸前的弹痕。
山田疯狂转动摇柄，发电机发出病猫般的呜咽。
日川突然抓起指挥刀，在岩石上刻出坐标数字：“用信鸽！把坐标系在鸽腿上！“
山田看着联队长染血的刀刃，突然意识到这位以残暴著称的指挥官，此刻已陷入偏执的疯狂。
他想起昨天经过村庄时，日川下令屠杀所有成年男性的场景。
当时联队长说：“支那人只有恐惧皇军，才会懂得敬畏。“
此刻恐惧却像瘟疫般在日军阵地蔓延。
伤员们蜷缩在弹坑里，用最后的气力撕扯绷带。
日川听见某个中尉在唱家乡的民谣，那是母亲哄婴儿入睡的摇篮曲。
他忽然想起自己七岁的女儿，粉红的和服上还绣着樱花，此刻却在东京的防空洞中啃着发霉的饭团。
“联队长！“山田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您看那边！“
日川顺着手指方向望去，硝烟中隐约可见支那军的蓝色身影在移动。
他们猫着腰冲过炮火间隙，动作像猎豹般敏捷。
最前面的士兵扛着火箭筒，后面跟着抱着炸药包的敢死队。
日川的喉结动了动，指挥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让迫击炮瞄准800米方位！“他嘶吼着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的护身符。
“等装甲部队到达，我要让张大彪的人头挂在坦克炮管上！“
但回答他的只有更猛烈的爆炸。
支那军的观测员显然锁定了指挥所位置，120毫米迫击炮弹开始重点照顾这片区域。
日川感觉脚下的大地像筛糠般颤抖，飞溅的碎石在钢盔上敲出密集的脆响。
当他抬头时，看见山田的腹部插着块弹片，肠子里流出来的秽物正被炮火烤焦。
“装甲部队……会来的……“山田的喉咙咯咯作响，血沫从嘴角溢出，“皇军……战无不胜……“
当硝烟的帷幕被东风吹开些许缝隙时，日川真四郎听见树林深处传来柴油引擎的轰鸣。
那声响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裹挟着金属与油脂的气息碾过焦土。
他嘴角浮起狰狞的笑意，被炮火熏黑的牙齿在晨光中闪烁。
“山田君！“他拍着副官沾满泥浆的肩膀。
“听见了吗？九七式中战车的履带声！筱冢司令果然没有骗我们！“
副官山田雄二从掩体边缘探出头，望远镜里映出五辆涂着旭日旗的坦克轮廓。
这些被戏称为“小豆丁“的钢铁怪物正喷吐着黑烟，碾过支那军故意留下的弹坑。
他仿佛看见炮塔上的75毫米主炮正在转动，炮口指向支那军阵地。
“全体进攻！“
日川抽出指挥刀，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让那些黄皮猴子尝尝皇军装甲部队的厉害！“
命令通过传令兵传达时，日川注意到谢退元部队的炮火突然变得零落。
他看见支那军士兵从战壕里探出头，却没有人冲向反坦克壕。
这反常的举动让日川心头一跳，但随即被引擎的轰鸣淹没。
“他们害怕了！“
山田大笑着擦拭钢盔，“支那军的37毫米战防炮根本打不穿我们的正面装甲！“
在日军阵地后方，谢退元正用树枝挑起伪装网。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坦克，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让这些小豆丁再往前开三百米，等他们进入伏击圈……“
他转身对通讯兵说：“告诉赵振疆，该让'大家伙'们活动筋骨了。“
坦克内部，车长松本少尉正在调整潜望镜。
他的鼻尖几乎贴在目镜上，支那军阵地上飘扬的青天白日旗在他瞳孔里扭曲变形。
“那些支那兵在跑！“他兴奋地拍打驾驶椅。
“加速！我们要用履带碾碎他们的战壕！“
装填手铃木兵曹往炮膛里塞入穿甲弹，黄铜弹壳与钢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车长，咱们这次至少能击毁十门大炮！等回了太原，我请你去喝清酒！“
观察手佐藤下士突然僵住了。他的手指死死扣住潜望镜，镜片里映出支那军阵地上反常的平静。
当第五辆坦克驶过反斜面的瞬间，他看见伪装网下露出黑洞洞的炮口——那口径比他们的主炮整整大了一圈。
“车长！“佐藤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划过金属，“三点钟方向！“
松本少尉猛地转动潜望镜。
晨光中，四门美制M36坦克歼击车的90毫米主炮正缓缓转动，炮口泛着幽蓝的冷光。
他看见支那军炮手们正在调整方位尺，听见测距仪转动的咔嗒声。
“倒车！“松本嘶吼着拍打驾驶员的后背，“全速倒车！“
但为时已晚。谢退元举起信号枪，橙红色的信号弹在蓝天划出弧线。
刹那间，伏击圈内的所有火炮同时怒吼。
M36歼击车发射的穿甲弹在近距离撕开九七式坦克的薄弱侧甲，高爆弹在履带附近炸开，将负重轮炸成漫天飞舞的钢片。
日川真四郎看着冲天的火光，耳朵被金属撕裂的尖啸填满。
他看见第一辆坦克的炮塔飞上半空，车长室里喷出的血雾在朝阳下形成淡红色云团。
第二辆坦克栽进反坦克壕时，松本少尉半个身子挂在观察口，手里还攥着没拉响的手雷。
“不可能！“
山田雄二的声音像溺亡者的气泡。
“支那军怎么会有这样的重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