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筹谋密划（2/2）
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旱烟味，喷在王承柱脸上。
“再告诉他，老子的独立团不是孬种，就算只剩一个人，也要咬下鬼子一块肉……“
与此同时。
鹰嘴崖下的炮兵团驻地。
张大彪正半跪在一门105毫米榴弹炮旁。
沾着机油的手指顺着炮管缓慢摩挲，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时，头也不抬地问道：“观测哨又发现鬼子侦察机了？“
“营长……李团长派人送信，日军三个联队...“
通信兵气喘吁吁地递上纸条。
张大彪的手指顿了顿，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表盖内侧的全家福照片上，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朝他微笑。
他合上表盖，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通知各营，按丙套方案转移重炮，把弹药箱上的伪装网再加固一层。“
暮色彻底笼罩山谷时，张大彪带着骑兵连冲进炮兵团营地。
月光下，几十匹战马喷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霜花。
他翻身下马，看见王承柱正往炮闩上缠油布，煤油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营长……“王承渲抹了把脸上的寒霜，“团长说鬼子分两路包抄，让我来和您商量对策……“
张大彪直起腰，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被穿堂风掀得老高，照亮他染着机油的蓝布军装：“慌什么？“
他从弹药箱上拿起搪瓷缸，仰头灌了一大口凉茶，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格外清晰。
“我已经派三营在鹰嘴崖设了诡雷阵，小鬼子想上来，得先踩着自己人的尸体铺路。“
二十分钟后，王承柱跟着张大彪赶到独立团指挥部。
推门便撞见李云龙把缴获的日军罐头狠狠砸在地图上。
铁皮与木头碰撞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麻雀。
“张大彪……“
李云龙的目光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黏在张大彪身上，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对方肩头。
“快给老哥出出主意……你看看这地图——“
他抓起一根树枝戳在标注日军行军路线的红线上。
“鬼子两路夹击，你那边能拖住一个联队，可我独立团刚打完坂田联队，伤员还没下火线，弹药库里的子弹连打两场遭遇战都不够……“
王承柱站在角落，看着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团长，此刻竟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
李云龙的牛皮绑腿沾着泥浆，领口的风纪扣不知何时崩掉了两颗，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衫。
张大彪俯身凑近地图，煤油灯的油烟熏得他眯起眼睛。
食指沿着等高线慢慢移动，突然在一处山谷地形停住。
“团长，你看这里——葫芦峪。“他抓起一把炒黄豆撒在地图上。
“把主力埋伏在两侧山壁，我让炮兵团在山顶架三门榴弹炮。等鬼子进了葫芦口...“
“好……“
李云龙突然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茶杯跳起来。
“就这么干……不过张兄，咱们可得算准时间，我怕鬼子的增援——“
寒风卷着砂砾拍打在独立团临时指挥部的土墙上，李云龙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发出急促而杂乱的声响。
经过坂田联队一战，他的主力部队还在后方休整，此刻手头能调动的兵力，不过是些伤愈不久的老兵和新补充的娃娃兵。
望着地图上如潮水般涌来的日军标记，这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团长，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心慌。
张大彪静静地坐在对面。
双手捧着粗陶茶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年轻却坚毅的面容。
他看着李云龙焦躁不安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团长，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还信不过我？“
李云龙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张大彪，你可别跟我打哑谜……”
“三个联队啊……整整三万鬼子……你让我只拦住第73联队一个小时？这要求可不低……“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质疑，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急切。
张大彪轻轻放下茶碗，瓷碗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团长，你且听我说。”
“第四联队的行军路线必然会经过鹰嘴崖，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已在峡谷两侧埋设了大量诡雷，只要他们敢踏入雷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再加上我炮兵的火力覆盖，一个小时足够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云龙的瞳孔微微收缩，不敢置信地盯着张大彪。
“你的意思是...你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鬼子的第四联队？“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连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文书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张大彪神色平静地点点头，仿佛谈论的不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而是一次普通的军事演习。
“不错。团长，你只需在青石岭一线布防，凭借那里的天然屏障，拖住第73联队一个小时。我保证，一个小时后，我的炮兵将与你并肩作战。“
李云龙的脸色阴晴不定，内心天人交战。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他深知一个日军联队的战斗力有多强悍。
就算是装备精良的国军主力师，面对这样的对手也不敢轻言胜利。
可眼前的张大彪，却如此笃定，仿佛胜券在握。
沉默良久，李云龙突然向前倾身，压低声音问道：“大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底牌？“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张大彪，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张大彪微微一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缓缓铺展在桌上：“李团长请看。鹰嘴崖下有一条隐秘的地道，直通日军的必经之路。我已安排一个营的兵力埋伏在那里，等鬼子进入峡谷，就来个瓮中捉鳖。“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再加上我新研制的集束炸弹，就算是钢筋铁骨，也得被炸成齑粉。“
李云龙盯着地图，眼中的疑虑渐渐被兴奋取代。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好……张大彪，我信你……青石岭交给我，一个小时，少一秒都算我李云龙输……“
一旁的王承柱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插嘴道：“团长，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李云龙转头瞪了他一眼：“大彪，你小子懂什么？张大彪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独立团什么时候怕过险？“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寒风掀起他的衣襟，“通知各营，立刻进入阵地……告诉弟兄们，这次咱们不光要守住青石岭，还要让小鬼子知道，太行山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他们的坟墓……“
夜色渐深，山谷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李云龙站在青石岭的制高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日军篝火，心中默念着时间。
他知道，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着这场战斗的胜负。
而在鹰嘴崖的另一端，张大彪和他的炮兵团，也正严阵以待。
大家都是等待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