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归路之上，旧梦如烟（1/2）

晨雾未散时，郭清的睫毛先颤了颤。

他本能地去摸胸口，掌心触到的不是寻常的温热，而是一片渗骨的凉——像冬夜结在瓦檐的冰棱，顺着指腹往血脉里钻。

“醒了？“李三水蹲在篝火旁拨弄余烬，火星子噼啪炸开，“赵婆婆熬了野菜粥，说是补神的。“

郭清喉结动了动，没接话。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右臂——昨夜还蛰伏在锁骨下的神纹，此刻竟沿着血管爬到了小臂，紫黑色的纹路像被墨汁浸过的藤，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他悄悄攥紧袖口，指节发白。

昨夜赵婆婆和云中鹤的对话片段在脑海里翻涌，“被神吞噬的征兆“那几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清哥儿？“赵婆婆端着陶碗过来，皱纹里还凝着未干的晨露，“快趁热喝，你这两天总说胸口闷......“

“不饿。“郭清扯出个笑，声线发紧。

他看见赵婆婆的手顿了顿，陶碗边沿的粥水晃出个小涟漪——老人的目光正落在他微颤的袖口上。

“启程吧。“云中鹤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他负手立在崖边，剑鞘上的铜环被风吹得轻响，“地图上的红点往西北移了十里。“

陈七已经背起了行囊，兽皮缝制的背包里传来金属碰撞声——是他的磁针罗盘。

老孙头摸了摸腰间的地磁石，又往怀里揣了把晒干的艾草：“雾要起了，这东西能挡挡邪。“

一行人踏入西北山径时，日头还悬在东边山尖。

郭清走在中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虫鸣。

神纹在袖管下发烫，像有活物在啃噬血肉。

他悄悄用指甲掐掌心，赵婆婆给的祝师牌硌得生疼——那凉意顺着掌纹爬上来，竟暂时压下了神纹的灼烧。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先是老孙头的地磁石突然炸出火星，“啪“的一声碎成两半。

陈七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咔“地断成两截。

李三水“啊“了一嗓子，指着前方：“山呢？“

郭清抬头。

方才还清晰可见的青灰色山体，此刻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裹住了。

雾是墨色的，沾在脸上像湿毛巾捂着眼，呼吸间有股铁锈味。

他伸手去拉旁边的赵婆婆，指尖只碰到一团冷雾——众人竟在眨眼间被雾隔开了。

“郭清！“云中鹤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剑气破空的锐响，“别信眼睛！“

郭清踉跄两步，后背撞上粗糙的石壁。

雾里的光线诡异地暗下去，等再睁眼时，他站在了一条熟悉的江畔。

是水祟作祟的那条江。

但江水不是浑浊的，而是清得能看见底，鹅卵石上爬着青绿色的苔藓。

对岸立着座新砌的石碑，碑前跪着个少年。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后颈有道暗红的疤——那是郭孝景的胎记。

郭清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见过残神的记忆碎片，但这般鲜活的场景还是头回。

“愿以吾残魂为引，“少年的声音带着未褪的青涩，磕在石碑上的额头渗出血珠，“换血脉传承之人不受诅咒束缚。“

郭清的喉咙发紧。

他想喊，可声音像被江风卷走了。

他踉跄着靠近石碑，想看清碑上的字——

“郭清之墓“四个字撞进眼底时，他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

碑身还沾着新鲜的泥土，碑前的香烛还燃着，飘起的烟在半空凝成个模糊的影子，正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骗人的......“郭清后退两步，踩进江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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