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杨阜，陈群（2/2）
孔羡一惊，急忙呈上染血的密报：“西城编户的典吏张宝，被乱民碎尸于寺署前。
所有户籍册被毁，屯田民与官奴正在串联，准备......”
他不敢再说下去。
“准备什么？”
“臣不敢说！”
“说！”
“罪臣万死！”
“朕赐你无罪。”
“这......乱民们正欲推举‘大汉南乡侯’为首，要重现光武中兴。”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殿内的暖炉突然“砰”地炸开，炭火星子溅在曹叡脚边。
“哈哈哈哈哈！”
曹叡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望着杨阜严峻的面容和跪地屁股高高的孔羡。
“朕亲临城门，守城！”
“陛下，羽林卫已在宫外集结。”
曹叡龙行虎步，走过铜镜时侧目一看，镜中年轻人竟然满是疲惫，苍白的脸两侧鬓角竟有了几根白发。
......
“乱了，君侯，彻底乱了！”
王训着急的汇报道。
“那些叛民连我们都杀！好几个士卒受了伤！”
陈博更是骂骂咧咧的摸着流血的额头，“娘的匹，老子和虎豹骑对冲都被受伤，被几个暴民开个脑袋。”
“把士卒都聚拢过来吧！”
这种情况，明显也出乎了魏正的预料，没办法，大汉南乡侯也好，白袍军也好，名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使。
“前方有灯火，好大一片，是什么地方？”
“是显阳苑！”
费祎摇了摇羽扇，他现在有点替代之前魏正的角色。
“先占了显阳苑，再安定民众。”
魏正也是果断的人。
闻令，白袍军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
这种大军汹涌的气势，就是杀红了眼的暴民，也不敢上前阻拦。
......
火光映红了显阳苑的飞檐，魏正的刀刃滴着最后一个守卫的血。
他站在汉白玉雕栏旁，望着苑内慌乱的人群——有人抱着抢来的金器发抖，有人背着受伤的孩童哭泣，更多的是眼神空洞的百姓，像无头苍蝇般在回廊间乱撞。
“敲三通太平锣！”
魏正的刀柄砸在石栏上。
邓星带着亲卫抬来丈二铜锣，铜锤落下时，声浪震得苑墙的朱漆剥落：“父老乡亲听着！此处是大汉南乡侯，只纳良民，不藏暴徒！
都老实点，不要乱动！”
混乱的人群猛地一滞。
十七岁的牛二正攥着从张宝府里抢来的银锭，听见锣声下意识地往阴影里缩。
“放下手中财物，可保全家平安！”费祎的羽扇指向苑中央的青铜鼎，“若再抢掠杀人，便如这鼎中炭火！”
他话音未落，三名扛着绸缎的暴民被亲卫按在鼎前，王训的环首刀寒光一闪，绸缎“哗“地落在火中，火星子溅在暴民脸上，疼得他们连连求饶。
牛二看见人群中有人悄悄扔掉抢来的玉佩，有人把粮食袋放在路边。
一个抱着绣品的老妇人突然跪地，绣品上的“曹“字族徽在火光中格外刺眼：“侯爷救我！我是被胁迫的...”
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怀里的绣品......
“凡是良民，皆可进入苑中，苑中严禁厮杀，违令者立杀不赦！”
由于显阳苑锣声太响，灯火通明，吸引的民众不断靠近。
很多人也已经懵了，有些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的却是携家带口的向锣声所在地奔去。
“君侯，乱民已分成数股。
有的去烧城郭，有的抢粮仓，有的......”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人安定下来。”
“君侯，某的意思是，咱们何不趁乱杀回汉中？”
“放心，我自有计较。”
“让人连夜挖井，再派医官巡视，但凡有伤病者，一律收治。”
和混乱的城西不同，显阳苑则开始呈现出秩序。
......
显阳苑的晨光来得格外早，当第一缕阳光掠过殿顶的朱雀雕塑时，苑门前已排起长队。
在经过一夜的暴乱之后，很多反应过来的英雄豪杰，听闻魏正在显阳苑，便又携家带口的，或是带着部众前来投奔。
至于魏正夜间杀死的那些暴民，又有谁在意呢？
或者就算在意，大概率也是说一声杀得好。
毕竟杀官杀吏一时爽，事后可都是要灭族的。
事到如今，也只有继续跟着魏正，才有一些活路。
正午时分，城西的骚乱终于平息。
魏正站在苑墙，望着远处龟缩在宫城的羽林卫，微微一笑。
王训啐掉嘴角的草茎：“要不要趁乱攻城？”
魏正却摇头，目光落在苑内正在分发粥汤的百姓身上：“此刻攻城，死的是百姓。
我们要的，是让洛阳人知道，跟着大汉，比跟着大魏活得像人。”
“爨谷呢？”
“我已经让他绕开暴民，去夺取伊阙关。”
......
官道的梧桐叶在秋风里翻卷，陈群的安车青骢马踏着碎金般的落叶，车辕上的“颍川陈氏“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位司空裹紧狐裘，望着身后绵延三四里的车队——百辆粮草车皆用青布覆盖。
车轮压过石板路时发出“咯吱“闷响，跟在其后的三十辆辎车却满载着绫罗、漆器与成箱的铜钱，车帮上印着“荀”“钟”“陈”等大族徽记。
“司空，此次征粮比预计多出三成。”
长史策马靠近，袖中露出卷了边的账册，“荀令君后人本要藏粮，直到您搬出'官渡旧谊'...”
陈群抬手打断，指尖摩挲着车辕上的雕花。
老臣的眼角爬满疲惫，却在提到“旧谊”时，眼底闪过一丝追忆。
那些曾与他共饮官渡的豪族，此刻正借着洛阳之乱，把粮食变成投机的砝码。
尤记得荀家宗主摸着胡须笑说：“给粮可以，不过洛阳若乱，粮价必涨三倍。”
此刻那些随行车马所载的，哪里是“粮草”，分明是豪族们赌定乱世的投机筹码。
车队行至伊阙关时，暮色已浓。
于是过了关，开始安顿。
对于这些事情，其实陈群已经司空见惯，实际上，他陈家也带了不少呢。
立下如此功劳，或许能再进一步，混个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