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星落五丈原,家翁魏延 > 第201章 凄惨,反攻

第201章 凄惨,反攻(2/2)

目录

而此刻后堂的王颀,正手托绣着并蒂莲的锦盒,牵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生得唇红齿白......

日头偏西时,权贵们的车马络绎不绝。

羽林卫中郎将的亲随捧着翡翠屏风而来,要救走因被叛民携裹其中的表弟;

太学博士的管事揣着先皇御赐的玉佩,想将沦为屯田民的侄子改回良籍。

和张宝一样的典吏算盘珠子打得山响,每处置一个“特例”,便在账本上画个暗号——金锭画圈,玉佩画叉,至于那些拿不出财物的百姓,就用指甲在名册边缘掐个印子,日后便是源源不断的“官奴”货源。

还有一些和叛民没有关系的外地游子。

不过在酒肆里吟了句“苛政猛于虎”,便被邻座告发。

此刻抱着被撕成碎片的《论语》,被画押贬为奴仆,妹妹被作价五十贯卖给长安来的商人。

“官家,我等从未谋反!”

他抓住对方的官服下摆,却被对方一脚踢中胸口。

那吏员甩着沾了泥的袖口,骂道:“酸腐儒生最会妖言惑众,拉去服苦役,永不得回城!”

寺署外的竹篱下,老妇人抱着饿死的孙儿哭泣;

年轻的父亲攥着女儿的卖身契,指节发白,却不敢哭出声——若被认定“心怀怨望”,全家还要罪加一等。

暮色中,新铸的“屯田民”铁牌在秋风里晃动,每一块都刻着某个家庭的血泪,而张宝们的酒肆账单上,今晚又多了“烤花鸭、烧雏鸡”等二十余道菜。

掌灯时分,张宝清点完今日收的财物,忽然看见墙角缩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是陈老汉的孙子。

孩子瞪着惊恐的眼睛,怀里还抱着半块硬饼。

“去,送到王素封府上!”张宝扔给衙役一串铜钱,“就说送他的添头。”

男孩被拖走时,硬饼掉在地上,被路过的恶犬一口叼走。

而此刻的编户寺署,灯笼上的“魏”字被油烟熏得发黑,像极了这个时代最狰狞的伤口。

这是一群人的悲哀,也是一群人的狂欢。

直到子时,寺署前仍有百姓在哀求。

某个母亲跪在地上,用头撞着竹篱,求他们留下她刚满十岁的儿子;

某个汉子抱着亡妻的遗体,哭着说她是难产而死,并非叛民。

但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小吏们的呵斥声、权贵们的笑声,以及算盘珠子的碰撞声中。

暮色像浸了血的棉絮,渐渐将洛阳城西的叛民营地染成暗紫色。

十七岁的牛二蹲在竹篱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眼睁睁看着三班衙役李五扯掉春娘的最后一块衣襟,少女的哭号混着对方的狞笑,在渐起的秋风里碎成一片片狼藉。

母亲昨晚被作价三十贯卖给城南富户,此刻他怀里还揣着半块硬饼,那是母亲临走前塞给他的。

“看什么看!”

巡营的差役一鞭抽在牛二背上,皮开肉绽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竹篱外的空地上,新立的“屯田民”石牌在月色中泛着冷光,牌上的“士籍永锢”四字像道符咒,将二十万男女钉在这人间地狱。

忽然,西北角传来惊呼,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直接钉入李五后心,羽尾还在微微颤动。

春娘的尖叫戛然而止。

差役们惊恐地转身,只见暮色里涌来数不清的黑影,为首者披着白色披风,手中环首刀在火光中划出银弧——正是被曹军传得神乎其神的魏正。

“大汉南乡侯回来救大家啦!”

粗犷的吼声撞碎了营地的死寂。

“俺们都已经走了,可听说乡亲们收到虐待,又杀回来了!”

牛二看见三十步外的粮堆顶,有人挥舞着“汉”字大旗,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

先前还耀武扬威的差役们瞬间腿软,有的跪地求饶,有的试图拔刀,却被眼疾手快的青壮们用木棍砸断手腕。

“他们说咱们是叛民!”

被划为屯田民的陈大柱举起手中的符牌,牌角还沾着他父亲磕头时的血,“可咱们不过求点活路!是他们无能,让大汉打回来的。”

他忽然转身,盯着不远处缩成一团的典吏们,“如今我爹断了三根手指,我娘被卖去长安,某等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士籍,永不能抬头做人!”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啜泣。

十五岁的秀儿抱着妹妹,想起三天前稳婆验身时的羞辱,指甲深深掐进妹妹的襁褓。

她看见魏正的亲卫正在劈开关押官奴的木笼,那些被作价贩卖的女子们踉跄着跑出,有的披头散发,有的衣襟不整,眼中却闪着劫后余生的光。

“杀了这些魏狗!”

不知谁喊了一声。

牛二看见张宝的贴身随从正想翻墙逃走,腰间的牛皮袋里掉出半块银锭——那是卖了他姐姐换来的。

他忽然捡起地上的断棍,跟着人群冲向寺署后堂。

那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夹杂着张宝的咒骂:“反了反了!羽林卫马上就到......”

后堂门“轰”地被撞开。

牛二看见张宝正骑在两个半裸的女子身上,手里还攥着今早收下的马蹄金。

烛台上的牛油灯被撞翻,火舌瞬间舔上帷幔。

“打死他,打死他!”

陈大柱的木棍率先砸在张宝头上,金锭从他手中滚落,砸在牛二脚边。

这个平日颐指气使的典吏,此刻像条死狗般蜷缩在地,脑浆混着鲜血。

火势迅速蔓延。不知谁点燃了堆在寺署前的户籍册,泛黄的纸页在火中纷飞。

牛二看见春娘抱着李五的尸体痛哭,少女的发丝上还沾着仇人的血。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被带走时的话:“活下去,总有一天......”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把火,就是母亲说的“那一天”。

城西各个营地的竹篱接连起火。

被划为奴仆的青壮们用差役的腰刀砍断枷锁,将平日作威作福的稳婆、验身吏扔进火堆;

屯田民们砸毁“士籍永锢“”的铁牌,用断牌角割开差役的喉咙。

魏正的白袍军并没有深入,只是在营地外围敲锣助威,却让这把怒火越烧越旺。

“跟我去救妻女!”

某个汉子举着燃烧的竹篙,带领二十余人冲向权贵们的临时府邸。

那里停着十余辆辎车......车门打开的瞬间,传出女子的惊叫——正是被贩卖的秀儿母亲和其他良家妇女。

午夜时分,洛阳西市的望楼被大火吞噬。

牛二站在燃烧的寺署前,看着魏正的大旗在火光中翻飞。

他忽然发现,那些曾经不敢骂大魏的百姓,此刻都在高喊“大汉,大汉”,而脚下踩着的,是刻着“魏”字的残砖。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