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远点说（2/2）

梁沐辰站在桑莞床边，身形未动，只是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孟时唯脸上，带着冷静的审视。

桑莞也微微一怔。

她看着孟时唯那张英俊而陌生的脸，那双温和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头确实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似曾相识的恍惚感。

很淡，淡得像一缕抓不住的青烟，转瞬即逝，却又真实存在过。

就在桑莞张了张嘴，那句“孟总是不是认错人了”即将出口的刹那，一个念头闪过——

话语却完全变了：“上次在机场卫生间见过的。”

气压有所缓和。

孟时唯笑了笑：“我说呢，瞧我这记性。”

他假装自己没记起来有些懊悔，实际上也看出来了桑莞的不予回答。

出于军人的敏锐力，他完全确认，她是有过回顾和迟疑的，而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睛，是有说话嫌疑的。

另一侧，梁沐辰同样起身，聪明如他，自然看出来了孟时唯的试探和桑莞的不适。

薄唇开启，吐出的字句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孟总。”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砸在地上铿锵作响：

“桑莞她刚缓过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受不得‘情绪波动’。”

他的目光在孟时唯脸上凌厉地刮过，如同实质的刀锋。

“有什么话，离远点说。”

冰冷的空气在病房里凝固，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梁沐辰那毫不留情的驱逐令，如同在紧绷的弦上狠狠一拨。

孟时乐精致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红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射出冰冷尖锐的光，直刺梁沐辰。

她上前半步，似乎要开口，却被一只沉稳的手轻轻拦了一下。

是孟时唯。

他脸上的温和笑意没有丝毫褪减，仿佛梁沐辰那带着冰碴子的话只是拂面而过的微风。

他从容地抬手，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口，目光掠过梁沐辰充满不善的肩头，依旧精准地落在他身后桑莞的脸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梁总护友心切，可以理解。”孟时唯的声音依旧平稳温和，像上好的丝绸滑过，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既然桑小姐需要静养，我们自然不便久留。”

他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祝桑小姐早日康复。”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屋内其他人一眼，极其自然地侧身，对身旁依旧面罩寒霜的孟时乐伸出左手，做出让她先走的姿势。

孟时乐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像刀子般剐过梁沐辰冷硬的侧脸。

她昂起下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踩着那双银色的细高跟鞋，转身率先走了出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带着压抑的怒气。

孟时唯紧随其后。

只是在踏出病房门的最后一瞬，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但桑莞却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温和却极具存在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梁沐辰的阻挡，再次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里，似乎带着一丝确认，一丝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