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情动(2/2)
“是,奴已经安排素月大夫在住所稍作歇息。”
元苏颔首,“待凤君睡醒,你请素月先生过来替凤君把脉。至于在凤君前面的说辞,照旧。”
“是。”崔成掖手应下。眼瞧那明黄色的鞋靴要往外去,崔成硬着头皮上前,请示道,“陛下,奴为您梳妆。”
刚刚内殿里的动静,还有偶尔几声男子的哭腔,无一不昭示着里面发生了什么。
更消说元苏此刻云鬓微乱,唇也润润地泛红,哪里能直接这样出去。
崔成一提醒,元苏登时反应过来。
她随意地坐在镜前,想起小黏糕带了哭腔也不肯放开她的模样,莫名地想起了前几年两人一同过夜的情形。
她心中早就不可抑制地想着那些待他清了余毒之后的夜会有多精彩。亏得她在帝位上练就了一副冷漠肃然的模样,这才不至于露出星点端倪。
崔成小心地打量着镜中元苏的神情,再用余光瞥了眼睡在床幔后的人影。手中的银梳子渐渐就有些握不住。
“有心事?”元苏熟悉崔成的动作,她微微挑眉看向镜中低垂着眉眼的内侍。他跟在自己身边亦有段日子,向来本本分分。
“奴惶恐。”崔成忙否认,替她拢好鬓发,想起凤君早前的旨意,忙禀了一遍。
元苏微微蹙眉,示意他跟自己出来,“书钰去了水清阁?”
“是。”
这倒是有些奇怪,水清阁向来都是由近臣使用,书钰是颜昭的表弟,没道理不知晓这个规矩。
更何况水清阁离他的住所有段距离。女男大忌,他没道理不懂。
“许应书。”元苏唤来守在门外阶梯下的女郎,低声嘱咐道,“今入夜之后,你亲自带人暗守在水清阁附近。”
“是。”
说罢,元苏负手往大厅走去。
云郎善舞,广袖翩然间,夜已深,酒过三巡。草场的篝火旁,坐着精心装扮的年轻女男。大伙比起第一夜放松不少,唯有书钰和王裕罗两人兴趣缺缺。
眼瞧王裕罗偷摸溜走,书钰眼中精光一闪,得意起来,今夜也算他给阮程娇的一份大礼。
他自是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戏,蹑手蹑脚的一跟上,就见前面不远的王裕罗正对着守在玉清阁外的内侍犯难。
“当真无用。”书钰暗暗啐了一句,稍一思量,便想了辙从另一边过去,寻了个借口软硬兼施地支走了那几个内侍。
障碍一除,剩下的可是王裕罗的造化。他已经现身,若是再留在这,多少有些同谋之嫌。
思及此,书钰虽遗憾不能亲眼看着阮程娇吃瘪被赐婚,还是谨慎地跟着那几个内侍离开。
夜深的狩猎场,风声、树叶扑簌簌的声响,还有偶尔的几声狗吠,都显得格外清晰。
王裕罗到底是头一回这般胆大地去偷瞄一位女郎沐浴,且不说心慌脚软,单是死死咬住的唇都只泛抖。可他话都吹了出去,若是没有结果,只会丢了脸面。
况且他也想过,若阮程娇是男子,这便是欺君之罪。他偷看固然有错,却也能功过相抵。若阮程娇是女子,于他也不亏,直接以身相许便是。
王裕罗想得绝妙,蹑手蹑脚地溜进水清阁,眼瞧泉眼里有人坐着,还来不及瞧清楚。眼前一黑,却是被人用棉巾遮住了脸。
“谁!”他心中一慌,正要假模假样地喝退来人,蓦地想起自己此行亦是不光彩,嘴一闭。手臂却被人反折在背后,腿窝一酸,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
许应书自始至终背对着泉眼里的人,“阮将军,卑职奉陛下之命,要将此人押回御前审理。”
短短一番话,王裕罗听得是心惊肉跳。才要辩解,口里就被塞了棉布,拉扯着带了出去。
他自是委屈万分,想着如何辩解。
元苏坐在书房,目光平静地瞧着涨红了脸,还在组织语言的王裕罗。
“是谁引开了内侍?”
其实御林军早就将看见的事实一五一十地上禀,元苏这一问,却是直接掀开了王裕罗欲遮遮掩掩的念头。
他忽得愣住,哪里还记得刚刚编排了什么,生怕此事一出,自己清誉尽毁,只哭着如实禀道,“陛下,小人冤枉,小人只不过是爱慕阮将军,这才做下了这种糊涂事。”
“是颜公子……”
事到如今,王裕罗巴不得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书钰身上,“是颜公子告诉小人阮将军沐浴的时间与地点,今夜里亦是他支开了内侍。小人可发誓,小人与颜公子绝无事先通气,小人也不知颜公子为何会支开内侍。”
王裕罗说得慌乱,元苏蹙眉扬手,崔成当即上前重新用棉布堵了王裕罗的嘴,让其他内侍将人关进了偏房。
“程娇呢?”元苏看向候在旁的许应书。
此事关乎女男之情,可大可小全看程娇意思。
“陛下。”许应书面上有些不自然,却还是认真回禀道,“刚刚卑职派人去请过阮将军,阮将军托人将这书信带与陛下。”
阮程娇是臣子,饶是元苏待他再亲厚,此举也颇为僭越。
许应书心中略有担心,微微擡眸看向将信纸抽出的元苏。就见端坐在桌后的女郎诧异挑眉,低声嘟囔,“有事告知?”
程娇甚少这样。
元苏心中困惑,只当她今夜里被男子求爱惊吓过度。总归此事未查明各方态度也不宜公开,她起身,让崔成带路,信步往阮程娇的住所走去。
“陛下,可要奴去通禀?”
崔成躬身,问询着在黑漆漆房门前顿住脚步的元苏。
王裕罗到底还未许配,家中亦是在京都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考虑到他的清誉,元苏等人来得隐秘。
“不必,你们候在这。”
元苏擡手敲门,还未等到屋里的人回话,椿予急急忙忙寻了过来。
“陛下。”四周人多,他收着声,跪在元苏脚边,“素月大夫遣奴来寻陛下速回内殿。”
江远?!
元苏眉心紧蹙,转身就往内殿折回,她边走边叮嘱许应书,“就由你替孤问问程娇的意思。”
“是。”
圣命不可为,哪怕这是个烫手山芋。许应书恭敬等着陛下仪仗走远,方迈步转身,还未敲门,刚刚还黑漆漆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
阮程娇的声音不似平常沙哑,清凌凌地在静夜里低低传来,“师姐让你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