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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揽月行·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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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莠一把拨开守卫,冷冷撂下一句“躲开点”,“嘭”地一声甩上了门。

守卫从未见过这样的程莠,被吓飞了魂,他手忙脚乱地拽回自己的魂魄拔腿就跑:阁主!阁主!!阁主!!!

程莠阴沉着脸走到代清婉窗前,点亮了油灯,冲床上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代清婉喊道:“代清婉!你给我起来!你他娘的装什么死!”

“代清婉!你起来!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药!花我的钱!你是来养尊处优的吗?!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什么阴谋!什么真相!你说话呀!”

程莠一把将代清婉拎起来,沾满鲜血的手抓着代清婉的白色中衣,将她的衣领染得血色斑驳,程莠红着眼睛,疯了一般地冲她吼道:“你给我说话!别装死!代清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程莠把手按到金羽刃上,长刀已经抽出了一半,可代清婉仍无动于衷地紧闭着双眼,那灰败的脸色和苍白的头发仿佛都在嘲笑她的可悲。

程莠松开了手,金羽刃滑回了刀鞘,她瘫坐在床边,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她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无助地绞着发丝。

万籁俱寂,外面传来更漏的声音,程莠双目无神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咳咳、咳咳咳……水……”

身后突然传来气息微弱的声音,程莠迟钝地掀了掀眼皮,而后猛地回过头去看向代清婉,她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水……”

程莠慢吞吞地爬了起来,默然看着她,没有动作。

代清婉忍着喉咙间的涩痛彻底清醒过来,对上程莠冰冷刺骨的目光心下一颤。

她瞧着程莠狼狈的模样,挣扎着坐了起来,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谁。

她沙哑着嗓子道:“什么时候了?”

程莠道:“过了子时,八月十八。”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已将油尽灯枯了。”代清婉道。

程莠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代清婉深吸一口气,尽管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她还是强忍着缓缓道:“我哥他是无辜的。他是被人陷害的,是穆渲逼的,都是穆渲逼我哥这么干的。”

程莠皱着眉问:“穆渲是谁?”

代清婉咬着牙道:“穆洛衡的父亲。”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宛如静夜里的一声炸雷,好像有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浇下,程莠只觉浑身冰冷。

“十年前在芜崎山,是穆洛衡救了我,他给了我新的身份,新的皮囊,把我养在深闺里,他告诉我,我哥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全是拜雾山所赐,所以我恨雾山,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

“我想报仇,我发了疯地想报仇,可他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我,甚至给我喂毒……”代清婉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给我喂毒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身上那无解的蛊毒,就是当初在芜崎山他亲手种下的哈哈哈,他亲手种下的……”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吗?穆洛衡?真的是穆洛衡?

程莠抹了把脸,也笑了:“居然是他,真的是他。真没想到。”

程莠的满腔怒火像是被泡在了冰河里,她一时愤怒不起来,她所有的情绪都变得麻木不堪,凝滞成了一片空白。

她只觉悲哀至极,可笑至极。

为什么让她恨至骨髓的人,都是她恨不起来的人。

林禹……穆洛衡……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他到底想干什么?”

“报仇。”

就在这时房门猛地被推开,“哐当!”一声一下子涌入了好几个人,瞬间挤满了小小的一间屋子,床边的火烛打了几个颤,厢房内的光亮一时恍然,险些覆灭。

程萧仪,秦怿,贺琅,连酒还没醒的贺珩也跟来了。

程莠背对着众人一动没动,代清婉盯着自己发青的指尖,哑着嗓子继续道:“报先祖皇帝赶尽杀绝之仇。”

程莠苦涩地笑着道:“真是好大一盘棋。疯了,都疯了……”

一盘棋百余年,旷日持久啊。

“莠儿?”程萧仪叫了程莠一声。

程莠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旋即转过身拨开几人想扶她的手,夺门而出。

程莠闷头冲进关押木桓的屋子,却顿住了脚步,又接连退了几步扶住花架站住了。

人已经死了。

自刎。

就用她留下来的那把匕首。

血流了一地。

桌面上一行血书:谢谢你。我不配。

程莠凄凉地扯了扯嘴角,惨淡地笑出了声:“好啊,好,穆洛衡,算你狠,你不拦我,是因为你有恃无恐吗?”

“程莠。”贺琅一步上前扶住了程莠,看着她胸襟前触目惊心的血迹,心乱如麻。

尽管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也没想过幕后的人会是穆洛衡。

芜崎山上那惨烈的一战是他挑起的,程莠身上的毒也是他下的,他处心积虑地步步为营,只是为了雾山的倾山倒海图。

为了一张画,视人命如草芥,那他和裘若渊有什么区别?!一个疯在面上,一个疯在骨子里,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玉其表,败絮其里!

这短短两天,程莠感觉像过了大半辈子还要长,好像所有的不幸一下子全部降临到了她身上,她总觉得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

可是她不甘心,她凭什么要遭这无妄之灾!

只要她还活着,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要报仇是吗?正好,她也要报仇!

程萧仪见程莠那逐渐泛起血色的双眸,猛地冲上前去给了程莠一记手刀,程莠当即身子一软,倒在了贺琅怀里。

贺琅一惊:“程叔?!”

程萧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他深知此毒扰人心性,程莠现在备受打击,恐会急火攻心,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程萧仪拖着病躯匆匆地赶来,现在伤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对贺琅道:“凌云,莠儿现在需要休息,你先把她送回去,让她好好睡一觉。”

“这些事还得从长计议,都散了吧,怿儿你去看看她。”

贺琅和秦怿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贺琅将程莠打横抱了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疾步出了房门,秦怿紧随其后。

其实贺琅那点心思,程萧仪早就看出来了。

贺珩扶着程萧仪,说道:“程叔,我先扶您回去歇息吧,再熬下去,恐怕您的身体会受不住。”

程萧仪叹了口气,扫过桌上的血书,对门口的守卫道:“找个地给他埋了吧。”

守卫道:“是,阁主。”

程萧仪道:“贤侄啊,还是扶我去莠儿那屋吧,我不放心。”

贺珩知道这种事情没法劝,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应道:“好,那您有不适就和我说,千万别硬撑。”

程萧仪拍拍他的手:“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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