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难道是自由（2/2）

一片黑暗中，司熠的脚步被身后禁锢住自己的身影给带得踉踉跄跄，分明不想让他好过。

奇利安一双手牢牢地拽住司熠的手腕，一面带着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人走过弯弯绕绕的密道，一面低着声音笑吟吟地道:“你身上还是那么冷，真是冰得人快要抓不住了。”

司熠蹙眉擡起眼睛望向前方，黑暗中只隐约能够辨认出对方的身形，不过光是听语气就能够猜到奇利安现在的表情，必定是他所熟悉的嘲弄和挤兑。

——他记得在战胜的前夜，似乎也曾见过奇利安的这幅嘴脸，但具体的却是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他现在想不起来的记忆只和一个人有关。

“怎么？你的那位儿时玩伴银霁，你现下背叛的情人，没有将自己的精神力给你暖手么？”

体内的药性在人精神力的催促下越发迅猛地爬遍全身，顺着四肢百骸抽散气力，在被人拽着走的过程中更是难挨，除却行走的力气，司熠现在甚至连呼吸都十分苦难，气只出不进，没多久便觉得视线越来越黑。

身前的人也不因没有得到回复而恼怒，直到再次推开一道暗门，才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将人摔到地上。

“不过……我没想到你真成了个废物。”

“为了逃离斯亚图，你真是用尽了一切方法。可你知道这份荣光有多少人向往么？南远星之刃的美誉，亚特兰斯公爵的追封，全都能弃置不顾。”

奇利安说着，一面蹲下身。高精神力者在黑暗中可以使用精神力看清周遭，自然也看到了此刻司熠的模样。

那可真是狼狈极了，精心编织的发型被拽行期间撞到的墙壁弄得乱七八糟，甚至连那双仿佛蒙上雾失神的墨瞳下都青了一块。

奇利安在心中啧啧称奇，自从亚特兰斯长大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人这么狼狈的时候。

也多亏了那银霁对人的保护欲吸引了他的注意，要不然他还真不会来确定他的身份。

也不会发现那几个跟着司熠来参加生日宴的熟悉面孔。

奇利安蹲下身，伸手掐住人脸颊，将人掰向自己这边，仔细端详着描摹着人的五官，开口道:

“小兰斯，你到底在追逐什么？”

“难道是自由？”

他的弟弟亚特兰斯，自从十二岁来到斯亚图家族，就展现出了一种强烈的排斥感。亚特兰斯厌恶家族的一切，仇恨家族为他带来的荣誉，就算是最终成为斯亚图最盛名的伯爵，也仍旧不愿意在家族宴会上给众人好脸色。

就连对家主斯亚图·林德也不例外。

奇利安还记得，为此亚特兰斯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两年内被禁足，被克扣吃穿用度只为让人学乖一点。也是那时候，是自己最好欺负亚特兰斯的时候。

仗着自己的精神力已经经过二次觉醒，比亚特兰斯要更加强劲，奇利安没有少为难亚特兰斯。而亚特兰斯就算身上挂满了伤，也不会向斯亚图中的任何一个人求助。

但也是这份骨气，让亚特兰斯整整十八年都没有向斯亚图、奇利安低过一次头。

奇利安嗤笑一声，见人脱力的双手猛地抓住自己的手腕，想用劲掰开掐得人牙酸的手，却是猛地将人头甩到一边，嫌恶地开口:

“你这辈子、死后、就算是化成灰烬，也永远摆脱不了斯亚图这三个字。”

“亚特兰斯的成功与失败将永远伴随着你。”

奇利安的话仿佛梦魇的引咒，慢慢地渗入人耳畔，唤醒了司熠的一部分神识，他知道奇利安的诅咒是什么。

他要将那一切被迫犯下的错作为他一生的罪恶要他永远记得。

成功，自然是大败虫族军队，将整个虫族赶到了第一号防线外，还了北部星系一个和平。

失败，则是背叛了人类最亲密的盟友，兽人军队。

司熠的额角重重磕到地上，一阵钝痛伴随着眩晕袭来让他再也听不清奇利安的话，更何况脑内还掺杂着莉莉娅焦急的声音，她几乎快要哭了。

「主人，您怎么样了？主人？」

「莉莉娅真没用，主人受伤了……莉莉娅联系不上怀炽大人……」

司熠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觉得伊娃做得有一点不好，那一点不好就是为莉莉娅做出了情感模块。

他深刻地懂得看着一切走向糟糕的结果，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有多么痛苦。就像此时对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的莉莉娅。

“小兰斯？”

奇利安轻唤了一声，语气是足以让人恶寒的亲昵。

见人不再有反应，因着呼吸困难的错觉而剧烈的喘息也逐渐平稳后，这才没趣地啧了一声。

随后起身踹了一脚人的腰腹，将那身上干净整洁的礼服踩得脏兮兮的，才仿佛舒坦了之后开口道:“别在地上睡了，着凉了可不好。”

说笑间，室内的灯终于被人打开。

奇利安的身后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