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训(2/2)
“慢慢审吧,这段时间大理寺是有的忙了。”段风辞忽而轻笑一声,“不管他们了,先处理好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沈凌疑惑着擡头,“我们有什么要处理——哎!”
突然被人抱起,沈凌不禁低呼出声,立刻收紧了搭在人肩上的手,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面前人靠得很近,黑漆漆的屋内,风声似乎远了些,雨声伴着平稳的气息打在耳畔,既安静又闹人,没来由的让人觉得紧张,心上似乎都溅了几朵水花。
“虽然你信任我,但我还是要给自己证个清白。”段风辞牵过她手,放在掌心吹了口热气暖了暖,“我跟玉京可是清清白白的金钱交易关系,采风楼我拢共也就来了这么几次,前几次是在找地方带你看烟花,这次是恰好赶上,余下的时间我可没来过采风楼,双全他们可都是我的人证。”
“小生这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既没有万花丛中过,也保持着片叶不沾身,沈姑娘放心。”
说着这话,他还似模似样躬身作揖,看得沈凌忍俊不禁,她低声骂道:“什么胡话,我又没说不相信你,谁要你证清白了?”
“我乐意啊。”
“段家家训有言,涉及自己之事,需得先自证清白,夫妻之间不能留下一点隐患。”段风辞满面笑意,看起来似乎是又翘起了尾巴,“我可是时刻铭记遵守不敢违背的。”
什么奇奇怪怪的家训?
沈凌反问道:“这是家训?你立的?”
“我父王立的。”
“真的?”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还不止这些,”段风辞掰着手一一数道:“不能无故晚归,不能因欲酗酒,不能对妻儿随意发火,不能与旁的女子过密往来,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还多着呢!”
沈凌了然:“王爷很尊重长公主。”
段风辞不以为然:“好不容易追回来的人,自然该的。”
沈凌轻轻摇头:“世间这样的人还是少数。”
丰安公主虽身份尊贵,可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宏元帝和这个妹妹又不算多么亲,真到了旁人家里,也未必会受此尊重,段兴澜的确是对人上心。
“的确少,但你面前也有一个。”段风辞凑上前在沈凌额间亲了一下,“他做的我也能做,你可得好好珍惜。”
沈凌正要回答,便听远处有声音传来,似乎是空青在找她。
念及空青先前所说,沈凌推了推面前的人,“走了,应是玄霜来了,出去用膳。”
“你还没答我呢,”段风辞丝毫不动,“听到没?”
“小姐!世子!用膳了!”
空青的声音愈来愈近,沈凌心下发笑,连声道:“听到了。”
随后,她转过身子跳下书桌,拉着人走出去,扬声喊道:“空青!”
门外,倾盆大雨依然在下,彻夜不曾休止。
直至天将破晓之际,雨声渐小,阴翳了多日的万都终于见晴,在这一日迎来了久违的煦煦朝阳。
天亮后,由金吾卫押着学生去了大理寺,沈凌则带着徐远进宫面圣,将事情呈报给宏元帝。
而后,徐远幽禁于家,韩兴自觉避嫌,将事情交给了手下人,大理寺联合着御史台,根据周迟所说,对朝内各官开始审查。
如此这般轰轰烈烈,一连查了半月,等到徐远禁闭解除之时,才将事情了结——有罪者尽数革职,被人污蔑者则由宏元帝下旨安抚,陈淮亲自遣人上门,倒是赶巧的赚了波名声。
作为年后朝中牵连最广、声势最大之事,此事也成了各个茶楼常在人口的饭后谈资。
只是这事也很快被掀了过去。
三月十九日临近午时,紫宸殿内,沈凌望了眼静悄悄的窗外,心底有些起疑。
该是传膳之时,为何到了这时候还不见李暮?
她正想着,宏元帝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突然问道:“看什么呢?”
“没有。”沈凌忙回答着,“只是该到午时了,还不见李公公传膳,臣便多看了两眼,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宏元帝毫不在意挥了下手,“无妨,是该传膳了不错。”
“听闻前些时日你去大理寺和御史台,似乎和几位侍御史走得很近,都聊了什么?”宏元帝冷不丁将话题扯开。
沈凌放下笔跪在桌案后:“臣只是跟几位侍御史说了些办案之事,并无其他。”
“真的?”
“不敢欺瞒陛下。”
宏元帝似乎冷笑了一声。
“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问的别问,朕让你入朝不是让你研究官制的,明白吗?”
沈凌眸光微收,应道:“是,臣不敢。”
她的确跟人问了些官制上的事,也知道御史台多是宏元帝的人,不过倒是没想到宏元帝这般警惕,只问几句话便要警告她一番。
“陛下!陛下!”
正此时,一直未见人的李暮慌慌张张跑入殿内,帽子都歪了一半,他却一点也顾不上,进殿后便跪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爬着,颤声道:“陛下,明……明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