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昔比(2/2)
时湛一点儿也不想和他硬碰硬。
实际上不光是今天,哪怕是六年前打架的时候,他也绝对没有想要对眼前的这个人下狠手。
韩林只比时湛小几个月,算不上是小孩更称不上是弟弟。可因为他是韩森的弟弟,所以时湛从来对他狠不下去心。
而时湛现在已经能够很平静地坐在这里,好好地去和他聊关于韩森的事情了。
时少爷擡眸,心平气和的开口问他:“为了你哥的事?我也是为了这个才来的,那你想怎么解决?”
听完他的话,韩林擡起嘴角不屑鄙夷地笑了一声。
时湛没有理会他笑里的情绪,看着他动了动下巴指了指满桌子的酒,也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拼酒。
初三毕业那年,时湛和韩森还有班里的一群朋友喝了整整一个通宵才喝了个半醉不醉。虽然到家被他哥拎着冷言冷语教训了一顿,但他这酒量绝对还是能够拿得出手的。
时湛只是觉得,如果用喝酒这种事情来解决牵绊了九年的这场意外,实在是太轻了。
这就像是对他减了刑,哪怕已经过去九年了,他还是觉得不够,自己不够痛苦,就不算赎完了罪。
时湛伸出手端起一杯酒,透明的玻璃杯里装满了清澈的酒水。如今已至十月末,杯子上满是冰雾和液化出的水滴,正顺着时少爷修长的手指向下流。
时湛问道:“这是什么?”
“有伏特加,也有蒸馏的威士忌。”韩林说,“时少爷,我知道。你现在过得挺好的,你什么都有。可能九年前的真相于你而言已经没有这么重要了。”
时湛闻声擡眸,眼底闪过一瞬脆弱的光芒却又极速泯灭,像是在无声的抗议。
“我也不是从前犯浑的孩子,不能拿你怎么样。”韩林眼底通红,“可那毕竟是我哥的命,我不是圣母,我不可能甘愿就这么放过你。”
这本就是男人之间较量最直接的方式,可时湛十分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和从前不一样,如果单说拼酒可能还能撑一会儿。但如果说是蒸馏烈酒,怕是喝完就又得被擡回医院。
凌准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他来了这里。
时湛垂眸,将视线从酒杯和韩林身上挪开。躬着身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擡头轻声道:“你说规则。”
韩林不知道时湛这些年的情况,对于他接受挑战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时少爷从小心高气傲,在谁面前都没低过头。挑战书逢递必接,今天也一样。
韩林挑衅地向他阐述了今天这遭真正的目的:“这不是普通的酒,你想好。反正当一辈子杀人犯也不会有人抓你,别真豁出去把命玩儿没了,到时候你家那位又要来找我麻烦。”
哪怕他麻木了整整九年,“杀人犯”三个字却总是能精准地刺痛他。
时湛努力地从他这句话里拼凑出了很多信息点,此时细微地挑了下嘴角:“冯路泽告诉你的?他现在怎么样?”
韩林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不屑地闭了嘴低了头。
“没关系,我敢答应你,就敢喝。”
话落之后,时湛拿起一杯酒,当着韩林的面送到了嘴里。烈酒入喉的一瞬间,整个心口像是被巨型熨斗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大印记,酒随着气管进入胃中,又是许久没体验过的一片烧痛。
“这算是我热个身,不用你追。”
时湛手上的空杯子还沾满冰凉的水珠,渗入的凉气就像是还堵在他的喉间:“那也顺便说好了,如果今天你没拼过我,明天起,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也别去找凌准。”
“我做错的事情我永远都会记得,但也只是我一个人记得。”时湛说,“和无辜的人没有关系。”
韩林没回复他,固执的拿起同样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末了玻璃杯被他一把砸在地面上摔得细碎,狠戾地朝着时湛低吼:“时湛,你也有哥,你还真是紧张你哥,我真的特别不明白,明明你也是同性恋啊,明明你也是。”
韩林红着眼睛拎起时湛的衣领暴怒:“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能洒脱到底,那我哥呢?!你有想过我哥怎么办吗?!他就连死了都不配被你记得吗?!”
时湛逐渐晕上红色的眼眶中此刻正一点点地洇着水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委屈还是内疚,只听他低声回应了一句:“我没忘。”
听见他这句话,韩林下意识地微微松了松攥紧的手。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哪怕是事到如今,我也应该坦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