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昨日(2/2)
时湛点点头,却发现凌准没了动作,疑惑地问道:“那你倒是开门啊?”
凌准没说话,牵起时湛的左手,用时湛的大拇指指纹扫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在时湛错愕的目光中,凌准顺着这个动作就牵着他的手走进了家中。
起初家里静的吓人,没过几秒,听见了声响的凌在洲慌忙下了楼,看见凌准和时湛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爸。”
时湛犹豫着跟着凌准喊了一声:“......凌爸。”
凌在洲大概是被这三个字撞的发懵,一时间表情都变得有些夸张,嘴角还带着小幅度的颤抖,嘴里激动地答应着:“诶.....诶.....”
“你们怎么突然都回来了?”凌在洲激动得有些收不住情绪,这大概是凌总近十年第一次掉眼泪,他一只手揽着凌准,一只手捏着时湛的胳膊,仿佛这一切就是一场梦,“湛湛......湛湛也回来了?”
“嗯,凌爸,我回来有半个月了。”时湛朝他笑道,“今天还算是来晚了。”
“不晚.....只要回来了就不算晚。”凌在洲激动地揽着他们两个人进屋,同样像个老小孩似的笑着泡了一桌子茶,看上去完全不像那个驰骋全国商业圈的职场精英。
令人感慨的是,如今的凌在洲和那年刚刚知晓这些事情时和凌准大发雷霆的凌在洲好像判若两人。也许是时间洗涤了人们对于过去事情大部分的看法,又或许是对于儿女的疼爱,让他们对自己的行为和理念做出了更多的反思。
而反思过后,也就只剩下了释怀。
当天晚上凌在洲就热情似火地炒了一桌子菜,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松鼠桂鱼,从前时湛爱吃的菜,他全都炒了个遍。
时湛看着这一桌子菜,总有种自己还在上高中的错觉。只是现在,他根本吃不了太油太甜的东西了。
凌准把时湛生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给了凌在洲,可给大凌总吓得心都快不跳了。
事实是不管过去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事情多少误会,凌在洲早就把时湛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了。这些年他记挂时湛不必凌准少,只是一直不知道他在美国过得怎么样,看不看摸不着也联系不上,只能一边空想,一边自嘲。
“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你爸爸了。”凌在洲饮尽一小杯白酒,感慨道,“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们两个作为父辈,都没有绝对的冷静,而是过于顽固了。后来,我就没看见过他再回来。”
“这些年,小准也不回家了。起初我还特别憋屈,下了班就一个人坐在家里一边喝闷酒一边不解,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这么轴,又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和家里擡杠作对呢?”
今晚凌准本想和凌在洲一起喝,却被凌在洲拦下了要倒酒的动作。现在他只能垂眸坐在桌上,看着自己的父亲,做出新一轮的感慨和忏悔。
“后来我才想明白,他根本不是跟家里作对也不是跟我作对。”凌在洲开始变得哽咽,时湛一擡头,就看见了他通红的眼底。
“他是跟自己过不去,他是在折磨自己。”凌在洲抹了把脸,“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就连我都没有办法了。只能偷偷联系他的助理,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罪,吃了这么多苦,却还是嫌不够似的不肯收手。”
连精明了半辈子的凌在洲都有束手无策的那一天,更何况是那年仅有十八岁的凌准。
“我这辈子,该得到的也都得了个差不多。努力到最后,除了事业有成,其他的却一无所有。还把自己两个孩子害惨了。”凌在洲说,“所以啊,爸爸后半辈子不求别的,不求事业,只希望你们两个身体健康,能自由自在的,重新开始你们属于自己的,真正的人生。”
“湛湛,家里的密码锁,从来没有删掉过你的指纹。我是想着,要是有一天你真的回来了,找不着你爸,就还能像从前一样,转个弯没几步,就能过来找凌爸。”凌在洲白酒一杯接一杯,可说的话却一点也不醉,“凌爸想告诉你,我一直都拿你当我的亲生儿子。凌爸不是因为心疼凌准,才同意你们在一起。而是因为我心疼我养大的两个儿子,才希望你们两个的后半生,能够相濡以沫,长厢厮守。”
相濡以沫,长厢厮守。八个大字分量实在太重,重到在时少爷脑海里回响了整整一晚上。
洗过澡后,凌准见他躺在床上发呆:“在想什么?”
“在想,他们两个还真像。”
“谁们两个像?”
“凌爸和老时同志啊。”时湛翻了个身,朝凌准身边又靠了靠,“都跟老小孩似的,还偷偷联系Mondy打探你的消息。”
“后来被我拆穿了。”
“以后总不能六年不回家了吧。”时湛眼底含笑地望着他,十分通情达理地感慨道,“其实他们也不容易,一辈子,就围着咱俩转了。”
“那这次多在海江呆几天。”凌准顺着他,“从前没做完的事情,这次就多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