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两岸(2/2)
话说到这,也许是因为哽咽,也许是因为就算解释了也是无用功,时修宴竟自己住了口。
两个人相顾无言地沉默了良久之后,凌准才找准时机狠了狠心压开了门把手。
凌准暗示道:“时叔叔,不早了。”
说是暗示,实际上也算是提醒。他们早就有过“约法三章”,那就是不可以言语刺激时湛的情绪,每天持续的探视时间不可以超过三小时。
时修宴点点头十分配合地站起来,抹了把脸:“那就麻烦你了,小准。”
凌准直截了当地回复他:“谈不上麻烦。”
他目送着时修宴有些狼狈地离开,看见时修宴日渐增多的白头发,时湛还是忍不住对着自己这个当了十八年甩手掌柜的父亲有些心软,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
时湛继而又收回了自己的关注点,抽了抽鼻子,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文件落在办公室了,刚到住院部楼下才想起来,让程执给我送来的。”凌准放下自己的公文包,顺势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凌准擡眼看了看时湛有些泛红的眼角,什么也没说。从公文包里拿出电脑和文件夹自顾自开始了办公。这些事情时湛也不会和他藏着,治疗期间他情绪比平时更加敏感,情绪上来掉几滴眼泪已经是最轻度的反应了。
今晚时湛就像是开了话匣子,愿意多说几句话似的:“程执没问你过来干什么?”
“问了。”凌准说,“我跟他说我远房亲戚住院了,我过来看看。”
“可这是六院。”
“我说我家亲戚破产了,精神状态有点失常。”凌准扯的脸不红心不跳,“他表示非常理解。”
听他面无表情的扯闲篇,时湛噗嗤笑了一声:“还是你行。”
“我有个越洋会议。”凌准抱着笔记本电脑站起身,“你困了就先睡,一直不困就等着晚点护士来送药,乖乖等我。”
时湛点点头,十分懂事的示意他先去忙。等凌准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病房之后,时湛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了。
他最近几天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如果今天没有一上头似的跟时修宴说这么多话,应该还会变得更好些。
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看不进去手机,不过时少爷一直都是这样。学生时代对于手机和电脑游戏也决不会上瘾,自律的要命。
又到了无所事事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到了凌准的文件夹上面。凌准的文件夹有很多,每一个都长得一样。他打开看了看这沓文件,发现上面写的东西自己根本一个字也看不懂。
时湛潦草的翻了翻,听着纸张刷刷作响的声音能够让他缓解一些压力和疲倦。
在这些纸张不经意的抖动下,从文件夹的最后掉出来了两张别的东西。
时湛丢下文件夹,捡起那两张长方形的东西看了看,是两张机票,目的地是波士顿。两张机票的时间间隔了四年,一张在2019年,一张在2023年,也就是去年。
他看这两张机票宛如看入迷了,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又开始产生了轻幅度的颤抖。时湛现在只想知道,凌准为什么会去波士顿。
或者说,他来波士顿,是来找自己的吗?
凌准这一场越洋会议大概开了一个小时,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轻手轻脚的回了时湛的病房,却发现时湛没睡。正靠在床头发呆,手里还攥着两张纸。
“还是睡不着?”
闻声,原本安静靠在床头的人突然回过神。他擡起湿漉漉的眼眸望向凌准,满眼都写着委屈两个字。
就好像是小猫在恳求主人,快过来抱抱他吧。
凌准看了他这幅模样根本按捺不住自己,放下电脑径直走过来就把时湛圈在怀里:“怎么了?不舒服吗?”
凌准似乎已经习惯了时湛治疗期里的所有脆弱和不堪,他不求着时湛坚强也不希望他逞强,就像这样常常被自己圈在怀里慢慢安慰,轻声哄着,就是最好的状态。
时湛一直没吭声,凌准想要垂眸摸摸他的双手,这一下才看见了时湛手里拿着的两张机票。
“哥。”时湛开口声音很小也很轻,“你......为什么会去过波士顿?”
凌准有些意外时湛会看见这两张机票。这个项目是他去年刚刚开启的,去波士顿的机票也是去年买的。被自己整理出来,塞进了手边最近的文件夹里。
被时湛问到这里,凌准自知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于是坦诚道:“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