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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梦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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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往他哥心上插刀子,他不能让他哥疼。

“发现自己不对劲的那段时间吧。”时湛深呼吸,咬了咬牙,继续往下说,“他们好像只是觉得我每天没个人样,病怏怏的,养在家里看着太烦人、太糟心,所以才给我找了个心理医生。”

时湛擡起眼,十分平静地朝着孟河说出了一句让人心里揪着疼的话:“孟医生,我觉得至少在这整整六年里,没有人是爱我的。”

时湛的眼眸里亮亮的,太平静也太惹人怜惜。孟河看了看手机里凌准发来的他们高中时期的合照,和六年前时湛在合影里那副桀骜冷酷,又带着些叛逆和狠劲儿的样子完全对不上号。

“你刚离开中国的时候,或者说你刚离开他的时候,不觉得难熬吗?”

时湛垂眸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

“那个时候,更多的可能是觉得委屈吧。”

“孟医生,我只是.....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后来被我爸妈发现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抛弃,觉得我这么做是伤天害理。”时湛说,“所有我最亲的人都在拼命把我往深渊里推。”

“没有一个人帮我,就连我哥也是。”

——

孟河把这些话转述给凌准的时候,竟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

他一直都认为,可能只有凌准知道了这些真相,时湛的病才有机会更快的好转。

更何况这些话就连孟河一个第一天认识他们的外人听起来心里都被揪得生疼,到了凌准这里只会杀伤力更大。一时间所有的信息和言语猛地涌入,才让凌准拿着这些报告单有些不知所措了。

凌准也觉得,其实时湛说的没错,当初是自己太狠心,非要把疼了十几年的小孩儿往外推。

那时候他当然想过后果,只是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本以为这样会将对时湛的伤害降到最低,现在看来全都是自己自负的空谈。

凌准强打着自己的精神终于说服了时修宴之后,他近乎是用着自己最后的精力回到孟河的办公室里找时湛。

明明只是一个小时没见到,凌准却觉得像是又过了六年。

办公室里只有时湛自己,正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补眠。他现在睡觉很轻,听见开门的声音就瞬间醒过来,看见来人是凌准之后,刚绷紧的精神又松弛下去。

时湛站起来问他:“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凌准没回答他,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直到他将时湛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臂膀之下。

凌准埋着头,吮吸着时湛身上的气息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下来。

然后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时湛张开双臂回抱住他,还闻了闻凌准身上的味道,感叹道,“身上怎么一股咖啡味。”

“我来晚了。”凌准回应的是他前半句话,后半句就这么被掠过了。

“没事啊。”时湛说,“我才要和你道歉。”

时湛缓缓地松开他,牵着他的手,像刚才看着孟河一样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凌准:“我的病是我瞒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紧接着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本来以为能好的,后来发现好像不行。我刚才和孟医生聊过了。”

“哥,你让我住院吧。”

凌准想了一路的话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时湛抢着全都说完了。

“工作单位那边不用担心,他们给我的入职时间没有这么早。”时湛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我住一段时间,治疗一段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

凌准还是理智地问他:“为什么突然愿意住院了?”

最开始时湛的病是瞒着他的,断药是瞒着他的,就连去医院都是因为凌准自己不放心主动提出来的。

时修宴和他说,患者大部分都是固执的。时湛这种有主意的就更是了。他也想不通,时湛怎么就突然愿意配合治疗了。

“不想让你为难。”时湛说,“我也不能一直都是病人。”

时湛是不是病人,凌准都不在乎。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好不了,他也愿意陪着时湛一辈子。安抚他脱离惊恐和痛苦,抱在怀里,当宝贝,当一辈子。

凌准牵着时湛的手,轻轻地揉着他的指关节。

时湛看出凌准还有话没说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说了。

凌准没有想到过孟河转述给他的那些情景和话,时湛那句“没有人爱我”就宛如是他真的亲耳听到过,至此还在他耳边不停回响。

每回响一次,凌准就像要被撕裂一次那样痛苦。

凌准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开口的声音显得不哽咽。

他试了两三次,后来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不到了。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出口,在别人嘴里被“沉稳”、“成熟”、“冷静”这些词形容了二十五年的凌准第一次彻底崩溃,他抱着时湛,埋着头停滞了所有的动作。全身上下,只能感受到眼泪在不停地流淌。

时湛觉得自己肩头一热,便止住了所有想说的话。难得温热的手掌贴在凌准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怀里无助的人。

这个动作代表安抚。从前都是凌准捏他,今天却忽然间调了个个儿。

就好像病了的人是凌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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