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2)
他们还是低估了洛京的市场,哪怕加开了几个售卖煤炉的商铺,依旧满足不了洛京百姓的需求,每日还是有很多人排队。
和王府合作的各家族都大赚了一笔。
虽然煤炉定的价格低,但架不住买的人多,尤其是那些拥有庄子的家族,一买就是上千个煤炉。
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会只买一个,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几个儿子儿媳住在一起,每个屋总要放一个煤炉。
有着各家族使力,煤炉一跃超越香水肥皂等物,成为洛京的明星产品,引起了一阵狂潮。
现如今百姓闲聊,都离不开煤炉,见面总会先问一句你买煤炉了吗?没买那还不赶快去买,买了?那买了多少块蜂窝煤?
总会有话题聊。
哪怕已经过去半个月,煤炉在洛京的热度依旧不减。
但云煦泽已经被永昭帝晾了一个月,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但永昭帝既没有交给他差事,也没有让他回封地。
偏偏那些朝廷官员也和失忆了一般,竟然没一个人觉得他待在洛京有什么不对。
无奈之下,云煦泽只得主动去拜见永昭帝。
兴德宫
一见面,云煦泽便道:“父皇,儿已经离开封地四个月,以防封地生乱,儿欲返回封地。”
永昭帝放下奏书,道:“你管理了两年的封地岂会那么容易生乱,再过不久便是宫宴,参加了宫宴再说。”
云煦泽瞪大眼睛:“宫宴还有两个月呢。”
宫宴是年底才会举行。
永昭帝皱眉:“怎么?不愿待在洛京陪朕说说话?”
云煦泽道:“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待在洛京无事可做。”
他在高平好歹有忙的事情。
永昭帝戏谑道:“你会无事可做?你最近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吗?”
煤炉的名气已经传到了宫里。
云煦泽摸摸鼻子:“儿只是闲得无聊,便捣鼓一些东西。”
他顿了下,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小心看了眼永昭帝,欲言又止。
永昭帝没好气道:“有话就说!”
云煦泽道:“儿闲着无聊,请父皇允儿去洛京的清匠司和军器司看看。”
高平的清匠司和军器司太落后了,他想看看洛京的水平如何。
永昭帝听言,仅沉吟一会儿,便道:“既然你闲不住,那便去看看吧。”
他知道云煦泽有很多奇思妙想,让他去看看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即便帮不上忙也无事,给他找点事做,省得总提回封地的事。
云煦泽大喜:“儿多谢父皇。”
永昭帝看向黄显,道:“从南军调一百人护着十郎,免得有不长眼的冲撞到他。”
黄显再次感叹云煦泽的圣宠,恭声道:“诺。”
云煦泽愣了:“父皇,儿有亲兵。”
永昭帝瞥他一眼:“你那亲兵在洛京不好使。”
王府亲兵在洛京可没什么威慑力。
云煦泽心想也是。
“既然来了,就陪朕下局棋。”
云煦泽听命地坐在永昭帝对面。
永昭帝显然并非单纯想和云煦泽下棋,问道:“怎么想到和那么多家族合作?”
云煦泽道:“父皇也看到了煤炉的利益有多大的,仅王府是吃不下的,而且煤炉卖得越多,对蜂窝煤的需求就越多,既能交好各家族,又能赚更多的银子,何乐而不为?”
永昭帝哼了一声:“你的聪明就只想着怎么赚银子了?”
显然对他总是沉浸于赚钱不瞒。
云煦泽却有不同意见:“父皇执政三十载,应该比儿更加明白银子的重要性,想要做什么都需要银子,就像儿想在南夷岛修路,南夷岛那么大,若是没有足够的银子,怕是等儿的儿子袭爵,这路都修不完。但现在王府有足够的银子,儿可以保证这路会在两年内修完。”
“修好路,马车更容易通过,来南夷岛的商队也会越来越多,南夷岛的关税和商税也就越来越多,这都是良性增益。”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儿有银子修路。”
永昭帝面色没有多少变化,瞥他道:“朕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朕。”
云煦泽尴尬地笑笑:“儿只是觉得只要对大康有益,无所谓做什么。”
永昭帝道:“你赚再多银子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永昭帝希望他脱离藩王的角度看待大康,他赚得那些银子可没办法和整个大康税收相比。
云煦泽可不想被永昭帝看低,脑中灵光一闪道:“父皇,儿可不仅仅是在赚银子,还在想利国利民之事。”
永昭帝落下棋子,挑眉道:“说来听听。”
云煦泽道:“随着赚得银子变多,儿发现因为银子不便携带,每次交易的时候都很麻烦,尤其是外出行商,更是不便携带太多银子,若是遇到稀缺之物,想买都买不了。”
“儿便想可不可以由朝廷出面成立一个官署,这官署可以帮百姓保管银钱,也有发放和兑换票据的权利。”
“票据?”
云煦泽点头:“不错。百姓去当铺当东西,会得到与物品价值等同的当票,届时可以凭借当票赎回东西。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有和银子价值等同的票据?比如百姓向官署存一百两银子,便能从官署得到一百两的票据,这张票据便值一百两,在任何地方的官署都能兑换出一百两银子。”
“如此一来,银子就会变得容易携带,今后的大额交易也不需要那么麻烦地把几箱银子擡来擡去。”
永昭帝神色变得越来越认真,放下手中把玩的棋子,淡声道:“继续说。”
见永昭帝感兴趣,云煦泽心里略微有些激动,道:“父皇执政三十载,开创永昭盛世,百姓对父皇很是爱戴,这种帮百姓保管银票的官署需要百姓信任才有用,而朝廷显然附和要求。”
应该是永昭帝执掌的朝廷会得到百姓的信任。
“除此之外,还可以以利益吸引百姓,比如百姓把一百两银子存在朝廷设的官署一年,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的利息。”
云煦泽记得在前世早期钱庄是没有利息的,甚至帮客户保管银钱还需要手续费,但云煦泽直接把这一步省略了。
永昭帝微微皱眉:“若是百姓都把银子存进官署,朝廷哪来那么多银子支付利息?”
一两年还行,若是长久下去,朝廷岂不是要倒贴银子?
云煦泽道:“父皇,不能这么算,一百两放在百姓手中,只能存着吃灰,但放在朝廷手中,朝廷可以交给专门的人打理,一百两银子就可能变成两百两,而朝廷一年后只需要支付一两银子的利息。”
银行是永远不可能亏的。
当然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利益,需要国家严格监控。
云煦泽又道:“赚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贷,把银子借给急需银子的人,然后规定借贷需要支付多少利息,借贷的利息肯定高于存钱的利息。这样一来,只需要一进一出,便能赚到银子。”
永昭帝沉吟道:“倒是有些可取之处。”
云煦泽道:“不过想要让这个官署起到作用,有一点很关键,票据必须要做到独一无二,外人不得仿制,要不然就乱套了。”
票据的防伪标识是目前限制钱庄建立的障碍,想在古代弄出来防伪标识可不容易。
永昭帝明白云煦泽的意思,道:“等朕和众卿商议后再考虑票据的事......你打算给这个官署起什么名字?”
永昭帝心里已经倾向设立这样的官署,这主意是云煦泽出的,命名权自然也归他。
云煦泽毫不犹豫道:“钱庄!”
“钱庄?倒是个贴切的名字。”
“朕还有公务处理,你先退下吧。”
云煦泽看了眼还没下完的棋局,没敢说永昭帝过河拆桥,只在心里腹诽几句便起身道:“儿告退。”
他刚离开兴德宫,便看到一个穿着劄甲的青年将领在等他,他身后还有一百甲士,
显然这些人就是永昭帝派来保护云煦泽的南宫卫士。
为首的将领道:“卑职兴德宫卫士丞,见过王爷。”
卫士丞只是秩俸四百石的小官,但架不住人家是贴身保护永昭帝的人,官职低但位置很重要。
云煦泽看着此人,总觉得有些眼熟,问道:“本王看你有些面善,你是何人?”
卫士丞道:“家父章华嵘。”
云煦泽:“......”
好家伙。
原来是大舅哥。
他想到这人是黄显挑的,大概明白黄显的心思,估计是想借此向云煦泽释放善意。
不愧是永昭帝的心腹,这事办得还真让人舒服。
大舅哥来保护自己肯定比陌生人更让云煦泽安心。
云煦泽脸上露出笑容:“怪不得面善,原来是大郎。”
这位章家嫡长孙是章丰钊次子章华嵘的儿子,父子二人都是走的武将之路。
一个在光禄寺,一个在南军,所处的位置都是有前途的,在永昭一朝,章家的圣眷很少有人能比得过。
两人今日是第一次见面,章大郎的性格随章华嵘,是个健谈之人,但目前在宫里,章大郎没有多话。
他道:“从今日起我等奉命保护王爷,王爷有事尽管吩咐。”
云煦泽看看天色,离用午饭的时候还要,便道:“本王想去军器司看看,大康为本王引路。”
他并不知道洛京的清匠司和军器司在哪儿,得让人带路。
之所以先去军器司,主要是想了解大康的军械水平处于什么位置。
章大郎已经得了黄显的提醒,知道这是永昭帝允许的,便带着云煦泽一同前往军器司。
军器司就在皇城内,因为军器司隶属于太府寺,而太府寺官署就在皇城。
军器司虽然隶属于太府寺,但并不在太府寺内部,永昭帝将太府寺旁边的院落划给军器司,整个院落都属于军器司。
因为这特殊的位置,云煦泽不用去太府寺,直接到了军器司门口。
守门的禁卫立刻拦住他们:“军器司重地,闲杂人等免进。”
章大郎上前一步道:“吾乃兴德宫卫士丞,奉命陪同谨王殿下巡视军器司。”
看到章大郎手中的令牌,禁卫把握住刀柄的手收回,让开一条路道:“谨王殿下请进。”
云煦泽算是明白了,章大郎的作用不只是保护他,还有如朕亲临的作用。
他之前还奇怪永昭帝既没下旨,又没给他令牌,军器司和清匠司凭什么让他进去。
原来章大郎还有这样的作用。
章大郎护卫着云煦泽走进军器司,靠近军器司大门的是一排排公舍,此时正是上值时间,公舍并没有人。
直到一群人靠近院门,才听到有人说话以及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百人目标太大,而且多有不便,云煦泽吩咐道:“大郎,你带着十人随本王进去,其他人守在这里。”
章大郎很干脆地领命,选出来十人,其他人悉数留在原地,等云煦泽出来。
经过院门,云煦泽便看到几个走动的人影,对方看到云煦泽这些陌生人,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你们是何人?”
章大郎道:“此乃谨王殿下,军器监何在?”
那几人听到这话,心里一颤,连忙见礼道:“拜见王爷。”
哪怕他们一直在军器司待着,但也知道如今最得永昭帝看重的皇子是谁。
云煦泽免礼:“去叫军器监来见本王。”
军器司这么大,他总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需要有人给他引路。
军器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一会儿,军器监到了,这人四旬出头,并未穿官服,双手很脏,脸色红得发光。
军器监歉然道:“下官方才在炼钢室,怠慢之处请王爷见谅。”
云煦泽瞬间恍然。
怪不得他脸红得不正常,原来是被烤得。
“是本王来得突然,本王得父皇允许前来军器司,你给本王说说如今军器司的情况。”
军器监听云煦泽得了永昭帝允许,心里松了口气,道:“军器司归属太府寺,设有监,少监,丞等属官,司内有甲坊署和弩坊署,主要负责制造兵器,旗帜,什物等。”
大康的军器司并没有那么多花样,就是制造甲胄和武器,所以两个属署也只有两个。
云煦泽问道:“你们平日里做什么?”
军器监道:“军器司听命于太府寺,一般由太府寺下达命令,规定军器司制造多少甲胄和兵器,军器司要在规定时间内交差。”
“如果太府寺没有分配任务呢?”
“那便等着。”
云煦泽有些无语,没任务就闲着。
明明是重要官署,怎么弄得像是清闲衙门。
似乎是担心云煦泽误会官吏偷懒,军器监解释道:“军器司负责南北军以及光禄寺,还有地方郡兵的兵甲,每年都有数不清的任务,军器司的官吏时常不够用,下官正想向少府申请扩充官吏。”
大康对兵甲等军备看得很重,不允许地方州郡私自铸造,除了藩王的封地,也就只有洛京的军器司可以制造兵甲。
所以军器监说军器司一直很忙,倒也不能算说谎。
云煦泽问道:“你们就一直制造兵甲。不曾想过改良兵甲或者研究新的武器?”
军器监苦笑:“下官倒是有这个心思,但军器司一直有任务,根本抽不出空做旁的事。”
云煦泽皱眉,武器装备一直在原地踏步可不行。
他没有追究军器监的责任,只是道:“高平的军器司研究出一种灌钢法,可以减少炼钢的损耗,灌钢法炼出来的钢也比以往的钢好,你若是相信本王,便让”
军器监面色一喜:“下官自是相信王爷。”
谁不知道谨王在高平搞出来很多新奇的东西。
云煦泽见此,便把灌钢法详细告诉了军器监。
军器监是懂行的人,他一听就知道这灌钢法大有可为,拱手感激道:“多谢王爷。”
“举手之劳罢了,陪本王去看看弩坊署。”
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大康都有什么兵器,甲坊署没说什么可看的,现如今大康常用的甲胄就两种,皮甲和劄甲。
高平军器司都会制造这两种甲。
一行人到了弩坊署,名字叫弩坊署,实际上这里什么武器都制造。
刀枪剑戟,矛槊弓弩等等,只要朝廷需要,弩坊署就会制造。
弩坊署的官吏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谁也不会干涉其他的事。
云煦泽站着看了一会儿,和高平军器司没有区别,没什么新鲜的。
大康的武器就是传统冷兵器,现在虽然有了火药,但还没有□□的雏形。
云煦泽特意了解过火药,现如今没人想过把火药用于军事,反而多用于炼丹。
云煦泽知道的时候都愣了。
那群方士当真是作死好手,用火药炼丹,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真是一群既聪明又短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