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2)
“如果章家选择依附许家,那很有可能。若只是寻常往来,许家可不会花费人脉白帮章家。”
说白了,世家之间都是利益交换,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许峻齐没理会其他人的目光,他径直走到章丰钊面前,把礼物奉上,执学生礼道:“章翁回京多日,学生今日才来拜访,请章翁见谅。”
章丰钊摆手:“你如今已经是秩俸千石的御史中丞,公务繁忙,今日能过来已是不易。”
许峻齐又一一和章家三兄弟见礼,才道:“章翁可要在洛京多待些日子,学生还想请章翁解疑答惑。”
章丰钊道:“老夫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洛京,你若是不嫌老夫啰嗦,尽管来府上旬老夫。”
许峻齐听到这话,几乎下意识便觉得章丰钊留在洛京是在等云煦泽。
不过他还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没有多说,道:“阿爷让学生替他向章翁问好,改日他想和章翁下棋。”
章丰钊笑道:“老夫现在无事,每日都有时间,不过告诉你阿爷,输了可别冷脸。”
许峻齐有些尴尬:“阿爷只是习惯了板着脸,并无其他意思。”
章丰钊也只是调侃一句。
章府后院
章慕娆一大早就被侯氏拉起来,在侯氏和两个伯娘的合力指挥下,章慕娆身上穿了十几斤重的衣服,头上的一套头饰也有几斤重,加起来大概二十斤。
章慕娆揉揉脖子:“阿娘,女儿怕及笄礼进行到一半,女儿的脖子就断了。”
侯氏瞪她一眼:“及笄礼都是如此,别人都受得了,你受不了?”
章慕娆道:“阿娘,女儿娇弱。”
大伯娘差点笑喷:“囡囡,我记得你去年觉得六郎总看书不好,想让他多动动就抢了他十几本书,被六郎满院子追着跑,六郎都累得追不动,你还颇有精神地逗他,你娇弱成这样了?”
二伯娘也逗她:“囡囡天姿国色,她的娇弱肯定和其他女子不同。”
章慕娆被两个伯娘接连调侃,脸色微红,但还是厚着脸皮道:“二伯娘说得对。”
这话惹得两个伯娘又笑个不停。
侯氏扶额,道:“吉时快到了,你莫要胡闹了。”
章慕娆撇嘴,知道这二十斤的负重是去不了了。
没一会儿,女婢来提醒道:“夫人,正宾到了。”
侯氏和两个妯娌立刻站起来,道:“我们去迎接正宾,囡囡一会儿按照赞礼说得做便是。”
章慕娆点头:“阿娘放心,女儿又不是没见过及笄礼。”
她之前去参加过别人的及笄礼,知道及笄礼是什么样的流程,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身上的衣服和头饰太重了。
侯氏想到章慕娆确实没在正式场合掉过链子,放心地离开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十几个女婢簇拥着章慕娆离开小院,前往举行及笄礼的正堂。
此时堂内都是观礼的妇人,唯二的男子便是章丰钊和章华纬,章家其他人都在另一处招待男客。
随着章慕娆走进来,两侧观礼的妇人眼中皆浮现惊艳。
及笄礼的礼服虽然重,却很好地勾勒出章慕娆的身材,行走间婀娜多姿,灵动明亮的眼眸流光宛转,肌肤如雪,眉眼如画,一步一步走进来,仿佛天上的仙子在一步步迈入人间。
虽说因为路六郎对章慕娆一见倾心,苦苦追求一年,很多人都猜测章慕娆应该长得很好看,但漂亮的女子多种多样,谁也没想到章慕娆能美到这种地步。
众人对视一眼,在心里暗道章家竟然藏了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一些家中有未定亲儿子的妇人已经起了心思,打算及笄礼打探一下侯氏的心思。
章慕娆专心撑着头饰,以防它中途掉落,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人的表情,她一步步走到正宾面前跪下,微微低头缓解脖子的酸痛。
看似认真听着正宾的祝词,实际上是在祈祷赶紧结束。
只可惜正宾的祝词很长,好一会儿才结束,等正宾给章慕娆带上簪子,及笄礼就算是完成了一半,之后章慕娆回到闺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重新回到正堂,进行了及笄礼剩下的流程。
在及笄礼即将结束后,永昭帝的圣旨到了,特意给章慕娆的圣旨,不仅在圣旨中把她一顿夸,还给了一份及笄礼。
在整个洛京,能在及笄礼上得此殊荣的除了几大世家的嫡长女,就只有章慕娆。
一时间,那些妇人看向章慕娆的目光更亮了,恨不得立刻就把章慕娆和自家儿子的亲事定下来。
及笄礼足足折腾了几个时辰才结束,章慕娆差点累瘫在半路上。
回到闺房后,都来不及卸妆,就这么瘫在床榻上。
侯氏看她蔫蔫的样子,好笑道:“这算什么,等你嫁人时更累。”
章慕娆双眼无神:“那女儿不嫁人了,留在府里陪着阿娘。”
侯氏轻抚她的长发,轻声道:“女子总要嫁人的,阿娘能做的只是多留你两年。”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大伯娘出声道:“囡囡这么漂亮,今后想嫁个什么样的郎君?”
二伯娘道:“今日皇上派人给囡囡送上及笄礼,有此殊荣的也就几人,每个都嫁得极好,我们囡囡肯定差不了。”
大伯娘调侃道:“皇上这么夸囡囡,或许是有意为某个王爷聘囡囡为王妃。”
二伯娘附和:“还真有这个可能。”
章慕娆不想思考这个问题,道:“我听阿娘的。”
虽然章丰钊允她亲事做主,但她不可能自己跑去找夫婿,只不过是在家里给她相看亲事时,选个自己觉得顺眼的。
侯氏看出两个妯娌在故意逗章慕娆,笑道:“我不求囡囡嫁得多好,只要过得好就行。最好离得近些,今后也能多见几面。”
说起这个,三人都有些感触,叹气道:“女子嫁人就身不由己,哪怕嫁得再近,也不能总回家,否则会招惹闲话。”
章慕娆才不管这些:“我才不管闲话,难不成嫁了人就不让我见阿爷阿娘了?”
几人对视一眼笑了,她们没和章慕娆多谈这事,等以后章慕娆嫁了人自然就会明白。
女子嫁人后就有了家庭,多了牵绊,哪还会像未出阁时那般自由。
傍晚,路家
路尚靖在和路大郎用晚饭,下人进来禀报道:“阿郎,六郎不肯用饭,还是闹着要出府。”
路尚靖冷声道:“一日不吃饿不死,别管他!”
下人听言退了下去。
路大郎道:“阿爷息怒,六郎也就是一时任性,过几日就好了。”
路尚靖面色不悦:“都已经是及冠的人了,还这么没有分寸。只要章翁在,章家的圣眷就少不了,不说今日下旨给章家小娘子送及笄礼,便是之前皇上就让何相警告过老夫,让六郎以后莫要纠缠章家小娘子。”
“此事都闹到了皇上耳朵里,这孽障还不知错,竟然还要去章府参加及笄礼,他是想被章家扔出来吗?”
“蠢货!”
路尚靖一想到这个蠢货是自己儿子,他就气都不打一出来。
若非他留了个心眼,让人看着路六郎,路六郎可能就去章府让路家丢脸了,万一再闹到永昭帝那里,他们路家是别想落到好了。
路大郎对这个蠢弟弟也是很无奈,都和他谈过好几次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路家已经不可能和章家结亲,结果路六郎就认死理,非相信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路大郎自认是个有涵养的人,但他被路六郎气得好几次想打死他。
避免阿爷被气出病来,路大郎转移话题:“阿爷,谨王马上就要回京,有李家在,谨王怕是不会对我们有善意。”
路尚靖淡定道:“路家从未和谨王接触过,谨王能把高平掌握在手中,显然不是轻易被人利用的人,李家若是想利用谨王对付路家,只会恶了谨王。”
路大郎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路尚靖道:“路家和李家的恩怨并不是秘密,若是遇到李家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前提是要占理。”
路大郎明白这是不给云煦泽找茬的机会。
“儿明白。”
路大郎又问道:“阿爷,如今谨王圣眷正浓,皇上会不会......”
路尚靖自信道:“只要何相在,就绝不可能。”
他很了解何维良,何维良是不会允许云煦泽破坏大康立国以来的规矩。
皇帝决不能在藩王中产生!
路大郎松了口气:“那就好。”
......
高平,谨王府
“排好队,一个个来,凡是能赢了本王的,通通有赏。”
小院内,云煦泽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盘,两个棋盒分别放在棋盘两侧。
在云煦泽对面,十几个亲兵排着队,为首的是关景彰。
云煦泽话音落下,关景彰立刻走到云煦泽对面坐下,嘿嘿笑道:“王爷,能不能让卑职先落子?”
云煦泽颔首:“可以。”
关景彰立刻取出一个黑子落在棋盘上,云煦泽紧随其后落子。
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上的棋子,不敢出声打扰二人,但一个个挤眉弄眼,似乎在用目光交流。
祝云凌站在云煦泽身旁,本来他也可以参与进去,但他自认脑子不够聪明,就拒绝了,只看着他们玩,看他们被云煦泽虐也挺有趣的。
没一会儿,看着棋盘上连成一条线的五个白子,关景彰颓然地放下棋子:“卑职输了。”
“关校尉有所长进,下次再接再厉,下一个。”
“我我我,轮到卑职了。”
关校尉刚起来,下一个人立马接上。
小福子把泡好的茶放在云煦泽手边:“殿下请喝茶。”
云煦泽随意落下一子,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他们现在玩的游戏是五子棋,自从章丰钊离开高平后,云煦泽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每日总和自己对弈很无聊,便想着把后世的小游戏搬过来几个。
像什么井字棋,五子棋,四子棋等等,都可以玩。
云煦泽前几日就教了王府众人五子棋,但下人们不敢和他下,他只能找亲兵,武人的胆子要大一些,而且和云煦泽下棋还能拉进关系,亲兵们很快就同意了。
甚至还有关景彰带头。
为了激励众人,云煦泽设立奖励制度,只要能赢他,就能得到赏赐。
只可惜,数日过去,依旧没一个人能赢他。
再次一穿十几个人后,云煦泽赢得有些无聊,心里浮现一个念头,摸摸下巴道:“你们两两下棋,最终赢的人,本王赏十两银子。”
“多谢王爷。”
本来因为输棋丧气的众人纷纷欢呼起来。
结果数了数,发现他们一共十五个人,要有一个人落单。
这时一个亲兵道:“校尉的棋艺比我们强,不如我们先比,决出来胜者再和校尉决一胜负。”
这个提议得到了亲兵们的一致认同,于是关景彰得以直通决赛。
好家伙!
谁还敢说当兵的没心眼。
关景彰没有拒绝,趁着他们下棋时,走到云煦泽身边道:“王爷,护送您去洛京的五百人已经全部挑选出来,皆是亲兵中的佼佼者......真不需要卑职随行吗?”
云煦泽道:“本王不在高平,需要有人坐镇高平,文有晟阳,武自然需要你坐镇。”
关景彰道:“不是有荀都尉吗?”
“荀沛祯来高平时日尚短,恐怕难以服众。何况这段时日来高平的探子一直没有断过,本王担心有人趁本王不在生事,寿安坊是重中之重,景彰必须要守好寿安坊,别让人探寻到里面的机密。”
关景彰只得遵命:“诺。”
云煦泽含笑道:“本王只是去洛京给父皇祝寿,左右不过待两三个月,即便是本王想多待,有些人也不会想让本王久留。”
关景彰担忧道:“此去洛京需要一月,路上怕是不安生,请王爷小心谨慎,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景彰放心,本王惜命得很。”
正在这时,小福子禀报道:“王爷,阳翁请您去清匠司。”
云煦泽站起身,期待道:“莫不是纺车改良完成了?”
让亲兵继续下棋,关景彰留下主持比赛,他则带着祝云凌去清匠司。
一进清匠司,阳胥就迎上来,手中拿着一把弓弩,抚须道:“王爷,这是洛京军器司去年改良的新弓弩,威力比旧弓弩强了十成,射程也增加了不少,老夫和军器司的军器监交情好,曾经看过新弓□□,尝试了几次便造了出来。”
云煦泽疑惑:“阳翁这是何意?”
他还以为纺车改良成功了呢。
阳胥道:“王爷不是要去洛京了吗?可以让每个亲兵配一把弓弩,到时候肯定没人能伤到王爷。”
弓弩是杀伤性极强的武器,这种武器的改良图纸一向是保密,也就是阳胥来自洛京,机缘巧合见过新弓□□,要不然以高平军器司的水平根本造不出来新弓弩。
云煦泽听明白阳胥的意思,笑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本王会遇刺,当真会有人胆敢刺杀本王?”
说实话,大康立国这么多年,除了一开始动荡的那十几年,之后就没发生过皇室被人刺杀的事。
永昭帝又是执政三十余年的明君,君威甚重,谁敢在他执政期间做出刺杀皇室的事?
云煦泽觉得真要是有人敢做这事,不是脑子有坑,就是被人逼着不得不做。
阳胥道:“凡事谨慎些总没错。”
云煦泽自然不会拒绝阳胥的好意:“阳翁有心了。”
阳胥把他画出来的弓弩图纸交给云煦泽,道:“王爷可以让军器司按照图纸制造弓弩。对了,纺车改良已经有了头绪,再有几个月应该就能成功。”
这可真是好消息。
云煦泽道:“阳翁慢慢来便好,离南夷岛的木棉收成还有好几个月呢。”
事实上南夷岛百姓才把荒地开荒完,还没开始种木棉,官府也还没把需要的木棉种子凑齐。
总之,现在还不是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