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第14章
尘灰泛起, 蛛网结在墙壁角落,眼泪苦涩,沈囿眼眶通红。
口不择言伤人的话一出口, 仿佛这脆弱的关系上就生了裂缝。
冷白手腕上被咬出红印, 瘦长骨节上隐约可见腕骨旁的疤, 祁禹时松开手, 眼神冷漠,又夹着嘲讽,额角隐可见青筋,他嗤笑了声,
“好样的, 沈囿。”
“今个儿老子把话撂这儿。”眉心冷戾压不住, 他模样野痞,西装之下也像个混球, “谁他妈做你男朋友。”
“我弄死谁。”
黑衬衫袖扣解开, 青筋叠起,往上是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
眉眼下压, 那双漂亮狭长的桃花眼里此刻冷漠阴狠得不带一丝情绪。
喉咙被掐过的地方后知后觉的疼,后背硌到冰冷墙壁上,不自觉颤抖,眼泪掉个不停, 沈囿心底很疼,她觉得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原来,这么久, 他甚至不算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不行我找女朋友, 你弄死她,我也去死。”咬着牙说出的狠话, 沈囿几乎觉得自己的力气几乎被抽离殆尽。
“试试”,他勾唇笑了下,“你试试看。”
“试试看,到时候我会不会让你接触到其他任何人。”
漆黑碎发下,瞳眸里碎光冷淡,那目光如淬化的冰雪,冷得彻底。
沈囿偏过头去,视线模糊,阴暗阁楼里埋藏的妄想,似乎应该被湮灭。
姚寄梅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囡囡,囿囿,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面无表情系好领带,祁禹时看也没再看她一眼,直接下楼。
—
阁楼外是充满绿意的小小世界,阁楼内是沉闷无边压榨得没有氧气的世界。
沈囿在二楼窗前目送他驱车离去,楼下还有他们不停的追问声。
关上房门,沈囿翻出自己之前的日记本。
2016年6月26日
好像无人能拯救我,黑的是白的,这个世界好肮脏。网上那些人都希望我去死,私信辱骂,短信轰炸,死亡信件威胁,出门被偷拍的人堵到巷子里,租房外有死老鼠,P图表情包没有下限,合作方的合约好像也要赔付,要不死了算了吧,死了应该就好了,再也听不见骂声。
2016年7月1日
如果重来再遇见马义这个人渣,我一定多扇他几个耳光。
7月6日
搬家了,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他的眼睛好好看,送我的玩偶好丑,但是我也好喜欢。
7月7日
手机被收了啊,没有人骂我了真好。看了祁禹时平时爱看的书,冷兵器与热武器,这什么呀。
7月8日
祁禹时带我去见了他奶奶,奶奶很和善,夸了我好多话,站在海棠花树下的时候,我觉得阳光很温暖。
对了,他说让我叫他哥哥。
7月8日
好呀哥哥,等我成年,我来爱你。
7月9日
哥哥刚接手公司,每晚都回好晚,明明也还是少年,很酷不服管教的少年,喝醉的样子很安静,睫毛好长啊,我照烹饪书给他煮了醒酒汤。
哥哥,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7月10日
哥哥晚上回来,给我带了高中三年的教材,他说他能拿到军事大学毕业证书,让我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留在京岭。
看了下数学,好难啊,想把高中逃课的自己打一顿。
不过为了他,我可以做到吧。
7月15日
难得的他公司没事,他带我去湖边玩啦,黑色连帽卫衣,球鞋是黑白夹灰,188的身高,皮肤很白,眼睛好看,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帅,那些表白的人好像都不能和他比,怎么办呀,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哥哥的朋友还说,我这是太粘人了,要改。
不改了,我应该会喜欢他很久很久。
对啦,在湖边的时候,我让他给我拍照,他好像不耐烦,也不太会,还说女孩子就是麻烦,但意外的拍的照片很好看。
他也说了,我穿白色比较漂亮。
7月20日
拿回我的手机啦,网上已经没人骂我了,风平浪静,好像一场噩梦醒了。
而我坐在窗前,算一道很难解的数学题,可是无可避免的,我总是走神,不知不觉间就画出他的侧脸。
沈囿,你已经中毒啦!
7月25日
英语学习必修一完成,但做题还是不太行,只能勉强及格。
他脱了西装,光脚,长T长裤从我身边走过,说了句,“妹妹,你不会永远学不好英语吧?”
哪有,其实我口语还行。
8月21日
要去上学了,哥哥最近也少回来,公司那帮老古董为难他,总想给新的掌权人下马威,都是为了利益。
世界还是这样,熙熙攘攘,为利来,为利往。
可是祁禹时,我只为你。
……
整整四百多页的日记,都是关于他的记录,起初写得频繁,到后面沈囿已经很少再写了。
这次回家收拾行李时,看见这本厚厚的如哈利波特的魔法书一样的日记,她才把它带回来。
所有真诚的爱意,无人知晓。
只是听说在霆越镇住那些老家伙,祁禹时用了雷霆手段,毒贩窝里带出的狠厉,招招致命。
公司的事越来越忙,他到后面很少回来,沈囿见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做到最好,刻苦学习,弥补以前高一辍学时丢下的进度。
高考前,祁禹时回来看过她,那时他二十二岁,有男人的骨骼,许是为她的名声考虑,一直保持和她保持着距离。
他把军事大学的毕业证书拿到了她面前,沈囿低头看清,他有军衔在身,是上尉。
他送给她一个读书时拿的奖章,金色的五角星,有国徽和国旗,背面还刻了他的名字。
沈囿把那块奖章妥帖的收放了六年,放在自己最爱的书籍《飘》中。
高考成绩过了六百,她留在京岭读了一所211,选的化学。
他那时还是对她太好,让沈囿有错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用为生活费心奔波,不用考虑经济状况。
选专业只选自己喜欢的,不考虑前景。
可约莫是沈囿成年,他公司事物繁多,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偶然遇上,也会一时相对站着没有言语。
少年已经蜕变成男人,穿西装打领带,挺拔落拓,漆黑碎发下一双深情桃花眼看谁都忍不住为他心动。
而沈囿依旧穿着他喜欢的白裙,白色丝袜下点着皙白脚尖,姣好的身材遮盖在裙下,黑发散披着,清冷长相,远远望去纯白的如同栀子。
是他的妹妹,他带回家就当妹妹养的女孩子。
她总是很敏感,掰着手指数他每周回家的日子,却不可避免的,避嫌般,他回来的越来越少,与她说的话也很少,问她最多的话是钱够用吗。
聊天记录也停留在她分享日常他却不再回应,只有冷冰冰的转账记录。
听说,有很多女人往他身边贴,为利或为名,都说喜欢他。
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外周璇在毒贩窝里两年,回家后又捡了个妹妹,虽然他瞧不上那些主动迎来送往的女人,但身材不错,事少,不麻烦。
他身边好友,都早已把谈女友性/事专研得深入,玩出花,就他还没越出那一步。
高考结束后的漫长暑假,沈囿待在家里,每天通过各种方法旁敲侧击打听他的近况,焦急又痛苦,在面对他时却又忍不住心酸难受,她多想说哥哥,我长大了,爱我吧。
可是,不能。
终于在听到他要搬出去住的消息后,沈囿接受不了了,在家里默默流泪,想他却又不能给他发消息。
她在知乎上搜了很多问题,怎么追男生,喜欢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怎么办,怎么和男生有共同话题,怎么表白。
最后她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
他生日那天,在别墅里办party,舞池香槟塔,乐队无人机,他从后山赛车回来,简单的冲锋衣和工装裤,188的身高挺拔,颈下蝮蛇的纹身危险又惹人,野得很带劲。
整场派对里对他表露想法的女生很多,穿着大胆身材妖娆,时不时都想上去和他攀谈。
他兴致缺缺,不拒绝也不接受,漫不经心又慵懒,只是和好友聚一起打扑克喝酒。
闹到夜里很晚,微醺的醉意般。
沈囿送醒酒茶过去,他的好友们都调侃他养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怪不得外面那些女人瞧不上。
祁禹时叼着烟,嗤笑着让他们滚,别打他妹注意。
沈囿一直在旁边看他打牌,眼眸很亮,宛如天上星,如花园里娇嫩的玫瑰,喷泉池水滴答坠落。
夜深,那几个好友都搂着自己女朋友去休息爽了。
唯独沈囿留下,蹲下身,在他身边,灯光下,她收走酒,轻轻喊他:“哥哥。”
酒精气息流窜,祁禹时低眸看他,“嗯”了声。
“回房间睡觉。”
“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哥哥。”沈囿笑着,眼梢如弯月。
醉意微醺,他低笑了声,“昂。”
戴银戒的食指敲在酒杯上,清脆一声响。
淋浴声音仿佛下雨,剥落的花瓣,片片碾落成泥。
留了他房门的钥匙,沈囿换上吊带睡裙,裸杏色,胸口绣了一只蝴蝶,露出漂亮的肩颈线条,后背有一条系带,系出来也是一只蝴蝶。
长发贴在锁骨弯,裙下隐匿着纤细的腰线和优美身体曲线。
沐浴后身上余留栀香,沈囿抱着小毯子,怀着隐秘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推开了他的房门。
屋内光线很暗,适应了会光线,沈囿进屋去,轻手轻脚进了他卧室,很淡的酒精和烟草气息,夹杂着凛冽的男性气息,乌木沉香调般的冷香,他该没睡着,因为沈囿明显感觉到呼吸声变小了。
心跳怦怦,沈囿轻手轻脚的摸到床边,脱了鞋扯了被子盖上,距离很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窗户半开着,皎皎月光照着沈囿如雪肤般的漂亮侧脸,眼睫纤长,如栖息着蝴蝶。
灼灼目光凝视,燥热爬满手掌,细汗渗出,沈囿侧过身第一次敢这样看他。
他半倚着枕头,上身没穿,肌肉线条流畅,肩胛往下是腹肌,人鱼线没入运动裤抽绳里。
肩上有疤,蝮蛇纹身又仿佛桀骜不驯释放危险信号,手肘撑着床被,他低眸看她,眼底情绪浓且深,嗓音有点发哑,“沈囿?”
脸庞通红,沈囿眨了眨眼,天上星栖息在里面,她紧张得肩微微颤抖,连带着胸脯起伏,“哥哥。
长指下意识摸了烟,碎发下,棱角分明的脸半隐于暗处,他呼吸有些沉,“你……”
沈囿笨拙的抱住他,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灼烫温热,栀香萦绕,她嗓音轻轻,“睡觉呀。”
喉结滚了下,心头燥热,一些香艳又勾人的画面,叠着重重树影,在月光下深陷于静谧。
醉意撩人,沈囿轻轻吻他喉结,樱唇颤抖,“哥哥,我成年了。”
“我喜欢你。”
热汗,悸动,抵不住的荷尔蒙气息,多巴胺愉悦神经。
沈囿缩他怀里,沈囿断断续续,“哥哥,这怎么解?”
胸口的疤痕,手臂的结痂,都只有她一人摸过。
甘愿沉沦,第一次的疼,也抵不住心底隐秘期许的愉悦。
坠入,仿佛以为得见天光。
…
此后,他们自然而然就发展成了这种关系,他很少叫她妹妹了,而是尝试在她身上开发更多,金丝雀一样养着。
狠厉手段付诸商场上,他笑得也少了,气质更阴沉,回伽蓝园更多的是发泄般的交缠。
那时年龄小,沈囿以为这是爱,可是从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差距,他不会娶她,看不到结果和未来的沉沦,会拽人进深渊。
细数这些年,他对她好,金钱上,有求必应,富养着,学校里的同学都以为她是哪儿的富家千金,感情上,他会在做的时候温柔哄她,也能做到在外不染女人,但似乎也就只能做到这儿了。
现在细数回想,约莫是骨子里的高傲和蔑视,他看不起那些妄以肉/体换取利益的人,因权势和相貌喜欢他的人也很愚蠢,只要压下手掌,就能玩死。
那圈子里关于女人,就仿佛是无足轻重的衣服,可以随时扔的。
清醒着,可是又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实在是太喜欢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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