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2/2）

邢慕禾震惊地退后几步，无法接受般手紧紧抵着身后桌子。

“那时我受了风寒迷迷糊糊间看到我爹往杯中放了些白色粉末，然后一个面色儒雅的男子进了书房，我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再一擡头，那男子接过我爹递过的茶杯一饮而尽，就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冯煜迷茫的眼神在邢如鹤和骆子寒身上来回扫过：“我爹一直同我说那只是我受寒做的一个噩梦，直到阿禾托我寻司徒宣的死因，当我看到他的画像时，我忽然想起那个吐血的男子，那一刻我想起了所有事，那并不是噩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冯煜说完，缓缓走近骆子寒：“对不住，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可......可我实在说不出口。”

邢慕禾眼眶微红，自冯夫人去世以来，冯世华始终未曾续弦，一人照顾冯煜，冯世华不善言谈，父子二人也不似邢家父女一般，有话直说，即使对彼此甚是关心也藏在心底。可别人不清楚，邢慕禾心里知晓冯世华对冯煜的影响之重，一时间得知同自己相伴十载的父亲害了人，内心定是慌乱无助，她想起此前到冯府时，冯煜魂不守舍，面色惨白的模样，原来当时他内心如此煎熬。

“世间事皆是缘因种果，我知一步错，步步错，绝不会让我爹继续走那条不归路，更不能继续对不起你，此事需要一个了结。”冯煜眼神忽而变得坚定，然后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小块布包，“这是从我爹书房中取出的东西，也是能定他罪行的关键之物。”

骆子寒接过布包，可等他解开看到包中之物，众人都倒吸口气，布包本就自带一股幽香，隔着闻了几下便觉身体好似通畅许多，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不说，甚至飘飘欲仙精神得很。

“这便是活骨焚烧制成的，传闻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彻骨香。”

“彻骨香？”

邢慕禾皱着眉瞧着眼前黑不溜秋，若不是有股香味旁人定会以为是块黑炭的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爹从小就禁止旁人踏入府内的一处地方，便是你我随意走近也会狠狠挨一顿骂。”

邢慕禾点点头：“你家一直上锁的书房。”冯世华曾向懵懂的邢慕禾和冯煜解释说他身上背着的是大盛所有的冤假错案，书房更是机密所在，为了大盛百姓闲杂人等绝对不可进入，“我还记得书房内有一柜子，和我们邢府的一样，若无钥匙绝对无法打开。”

话刚说完，邢慕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不会......”

“自我想起司徒宣的事情，便时常注意我爹行踪，终被我发现昨日他竟整整一夜未归，回到府上没多久便高烧不退，但我多次问询府内马夫，他却始终咬定并不知晓。”冯煜顿了顿，“于是，趁我爹吃了药昏睡时，我偷了书房的钥匙，还找到了开柜子的法子，这彻骨香便在其中。”

想起发现此物时，彻骨香被冯世华小心地放置在一个镶着红宝石，看起来价值连城的锦盒中，冯煜轻轻叹气。

众人听后皆是唏嘘，一方面欣慰终于寻到关键线索指认冯世华，历经数十载的案子柳暗花明，楼白英之举也不被辜负，另一方面对于冯煜大义灭亲的行为，更是心疼，尤其在推测冯世华研制彻骨香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冯煜，一时间几人都不知该不该将此猜测告知。

“如山失踪的女子皆被掳去制成了这害人的香料，墓室中陈列着数百具的尸骨，桩桩件件皆是骇人听闻，损阴德之举，他身为大盛刑狱官怎可如此，而我为大盛巡按，手持陛下所赐白玉印章，持监管之责，皇恩浩荡，便要为民请命以光陛下恩德。”冯煜严肃开口，可邢慕禾还是听出他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用这些话劝服自己。

邢如鹤缓缓起身：“既有人证，亦有物证，司徒宣一案以及百尸案，都要传召世......冯世华。”他落寞地顿了顿，收回对冯世华的亲昵之语，叹了口气对着裴益道，“传我之命，你带几名捕快将冯世华带去衙门，我亲自审讯。”

“是。”

邢慕禾却盯着手边的彻骨香陷入沉思，若冯煜身子突然好转是彻骨香的原因，为何这数十年冯世华只练就了这么一小块，墓室中数百具尸骨，绝不可能只有冯煜找到的这些，那其他彻骨香呢......是已经用在冯煜身上，还是另作他用，若彻骨香被毁，冯煜是否还能好好活着。

邢慕禾顿觉像碰到烫手山芋般不知所措，可她心里甚是清楚，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将案件真凶缉拿归案，一人之命为命，他人之命亦为命，无贵贱高低之分，也绝不可以随意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