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自找的(1/2)
第26章 你自找的
(二十六)
小崽的嚎哭仿佛在提醒着顾明昼, 这一切并不是梦。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传来的疼痛也昭示着眼前的一切都非虚假。
怎么可能……
兔子、竟然、真的不是假孕!
一定是那天他中了沈洱不知名的诅咒,和沈洱在山洞里做了一夜的缘故!
他竟真能一次就中,沈洱男身竟真能生出孩子, 老天真是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顾明昼指尖颤抖, 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孩子已经生出来, 事实如此无法改变, 他做什么都没用了。
之前虽预想过这个结果, 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 他才发觉自己并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都怪他那日纵.欲才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定那日少欺负兔子几次, 兔子也不会怀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 古人诚不我欺。
思及此处,他艰难万分地接受了自己喜当爹的现实,望着奶声奶气的小崽, 和软榻上呼呼大睡的兔子, 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所以, 现在生出来了, 怎么办?
“呜……都怪混蛋顾明昼……”沈洱还在睡着,不知又梦到了什么,胡乱说着梦话。
他默了默。
是, 这次他也怪自己。
顾明昼陡然想到白日兔子说想给他一个机会取消赌约, 他却拒绝。
明天一早兔子醒过来看到自己真的生下孩子, 那还了得?
届时他将会被沈洱怎样收拾也不知道, 若是反抗,天道雷劫一劈, 他炼虚期不死也重伤。
如此一来,沈洱必定会耀武扬威踩在他头上百般羞辱,更有甚者,沈洱把孩子生出来了,按照那日以天道起誓立下的赌约,他现在已经为天道所束缚,成了任沈洱操控折磨的奴隶。
想到这,顾明昼闭了闭眼,从床榻上起身。
事已至此,趁沈洱还没醒……先写遗书吧。
反正他找不到挚爱,二十五岁前就会死,也不差这么一年两年的了,要他再被沈洱继续折磨四年,倒不如死了干净。
他刚要去找纸笔,余光却瞥见软被里的光屁股小崽,忽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
和人类怀孕生出来的孩子不同,这个孩子不是从母体被生出来的,而更像是从沈洱肚子里凭空蹦出来的,因此身上并没有皱皱巴巴的痕迹,脸色也不是红通通的,甚至连脐带也没有。
那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抓着顾明昼的衣角,令他神色微顿,鬼使神差般停下了动作。
小崽的眉毛很像沈洱,哭起来更像沈洱。
肤色雪白,小嘴红软,这点也跟沈洱如出一辙。
唯一像他的地方,就是这对眼睛,睫羽浓密而纤长,稍稍有些弧度,像只小狐貍,顾明昼一眼便能认出,这绝对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顾明昼在心底反复咀嚼这四个字,心尖莫名柔软下来。
这是他在世上的家人,由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不会嫌弃算计他的家人。
顾明昼忍不住伸出手,把小崽抱进了怀里。
好小,本就看着很小,抱在怀里才发现更小。
手脚落在掌心,还没有他的手三分之一大,小巧软嫩,很可爱。
怎么会这么可爱?
顾明昼眼睫微微颤了颤,在小崽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然而下一秒,小崽就哭得更厉害了,好像很不喜欢被他亲的样子。
顾明昼:。
一定是错觉。
小崽刚出生,哪里能分辨喜恶,想来只是害怕他。
可为何沈洱不仅不显怀,还是从肚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崽?
他转念一想,古传那些神仙生下孩子就是这般,从肚子里飘出一道金光,孩子便生下来了。
难道大邪生子也是如此?
顾明昼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大邪只是世间恶念凝聚而成的混沌产物,说不定大混沌生出来的孩子只是一片小小的混沌。
他伸手探去,果真没有感受到一星半点人类的特征——他的孩子,也是大邪。
顾明昼瞬间头痛起来,沈洱的血脉竟比他还要强大,大兔子生了小兔子,大邪生了小邪,他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小崽脸蛋肉乎乎,一边大声嚎哭着,一边还要抓着顾明昼的衣角往嘴里塞。
反观沈洱,不知是做梦做累了,还是生孩子生累了,小崽哭这样狠都没能惊醒他分毫,仍旧睡得死沉,额头还冒着细汗。
顾明昼叹息了声,把光溜溜的小崽抱进怀里,又取出手帕,在沈洱洇湿的发际轻轻抿干。
怀里的小崽竟然像只小狗一样,在顾明昼的怀里软绵绵地卧着,眼泪很快把他胸前的衣襟给浸透了。
他两头忙活,边哄着做噩梦沈洱,再哄着哇哇哭的小崽,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直至天际鱼白,顾明昼哄睡了两只兔子,才疲倦地昏睡过去。
睡去前,他劳累到睁不开眼睛,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莫名想——
兴许,为了这个孩子,他可以晚点再死。
*
翌日清晨,一缕熹微的天光照映进山洞,一夜沉睡的沈洱终于睁开了眼睛。
身旁空无一人,顾明昼似是早就醒了,不知去了哪里。
顾明昼向来比他醒得要早,沈洱没放在心上,思绪飘回昨夜。
昨夜他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他把超坏生出来了,超坏长得很可爱,跟他一样漂亮,还是个特别乖巧听话、黏人懂事的小崽崽,他好喜欢。
如果一切不是梦就好了。
沈洱有些失落,他伸出手,抚摸着自己小腹,上面的肉肉似乎少了很多,越来越平坦。
难道之前,他真的只是吃多了,变胖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在扶风山上被关了三百多年,连窝都没怎么挪过,变胖点也很正常。
可是他已经放出狠话,跟顾明昼以天道起誓打了赌,要是赌输了,他可怎么办呐?
坏心眼的顾明昼一定想了一万种办法玩弄他。
只是想想,沈洱便脊背发毛,手脚冰凉,仿佛一眼看到了自己悲惨无望的未来。
他四下看看,连忙起身找根扫帚,把山洞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从今天起,他得对顾明昼好一点,以免日后顾明昼记太多仇跟他算账。
打扫完山洞,沈洱一下子没事情做,他琢磨片刻,走到灶台边往灶里扔进几根柴火,然后架上锅,准备做饭。
等顾明昼回来,看到他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说不定就会心软一点,取消赌约了。
兔子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烧着柴火,不知顾明昼平日里是怎么弄的,他为什么点不着柴火。
钻研半晌,兔子失了耐心,干脆用邪术在指尖点了一簇冥火,丢进那干柴堆,而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灶台竟然炸了。
被炸得满脸焦黑的兔子:……
为什么会爆炸呢??
顾明昼究竟是怎么做到把灶台烧起来的?
不小心没控制好火候,沈洱心中忐忑不安地望向灶台坍塌的废墟,周围焦黑的痕迹,以及被炸得到处都是的尘灰木柴,心底升起一阵绝望。
完蛋了,顾明昼回来看到他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山洞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撕了他?
沈洱想到顾明昼脸黑的场景,吓得额头冒起冷汗,连忙蹲在地上捡起柴火。
兔子忙活得满头大汗,使劲地捡着,可他还没捡完,就听山洞外传来一声略显困惑的声音,
“怎么回事?”
沈洱心头一紧,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擡起头,想要努力为自己的失误再辩解一番,争取少挨顿揍。
“本座不是故意的,你先别生气听本座解释……”
擡起眼,却看到顾明昼怀中单手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圆润小团子,另一只手还拎着似是从山下买来的烧鸡。
他登时呆滞在原地,看着顾明昼怀里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崽,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顾明昼缓缓走进山洞,将那烧鸡搁在“战场废墟”里唯一幸存的桌子上,转眸看向沈洱:“过来说。”
沈洱怔怔地走过去,脚下漂浮,好像连魂儿都丢了,他望着顾明昼怀里像是在努力想朝他挥手要抱抱的小崽,呆呆地开口:“超坏,是本座的超坏……”
闻言,顾明昼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低低道:“当然,你昨夜自己生的都忘了?”
沈洱眼眶迅速滚烫起来,他一把从顾明昼怀中抱过小崽,反反复复地摸着,看着,搁在心口抱着,“本座才没忘,这是本座的孩子,是本座的超坏……”
顾明昼望着他眼底的泪光,心尖莫名跟着柔软几分,从衣襟内取出手帕,给沈洱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孩子又不会跑。”
闻言,沈洱咬紧下唇,轻轻“嗯”了声,在小崽洁白的额头上亲昵而珍惜地落下一个吻。
顿了顿,他猛地擡起头,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转眸望向顾明昼,“等等。”
话音落下,顾明昼指尖微僵,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了?”
“顾明昼,本座把超坏生出来了。”
沈洱缓缓勾起唇角,顾明昼头一次在蠢兔子的脸上看到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心片刻凉了大半。
顾明昼右眼皮跳了跳,偏过头去,低声道,“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怀孕期间沈洱饱受了许多孕吐和涨奶的折磨,的确很辛苦。
“然后呢?”沈洱笑容渐渐放大,朝顾明昼努了努嘴,“继续说啊。”
山洞内寂静片刻,顾明昼深吸了一口气,昨夜做了一晚的心理准备,如今的场面不过是他早有预料到的。
半晌,他百般不愿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是你赢了,我认输。”
闻言,沈洱立刻眉开眼笑,笑眯眯地抱着小崽坐在桌边,趾高气扬地指挥着顾明昼:“给本座把烧鸡打开,本座现在就要吃!”
他收拾了一清早,虽然越忙越乱,但好歹也是累死累活了半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现在心情又是前所未有的好,沈洱闻到烧鸡的喷香味道,舌根就开始分泌口水。
顾明昼在心底叹息一声,将那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缓缓展开,露出金黄流油的鸡肉,递到沈洱面前,随口道,“吃吧。”
他还得收拾沈洱造的这堆烂摊子。
听到他的话,沈洱却仰起头看他,张开嘴,“啊。”
顾明昼:?
沈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眉飞色舞,一字一顿道:“喂、我。”
顾明昼清晰地听到自己拳头指节嘎嘣作响的声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地笑了笑:“尊上不是有筷子么?”
“那又怎样,”沈洱哼了声,大爷似的把筷子推远,“现在你是本座的奴隶,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哪有奴隶干看着主人吃饭的,喂本座吃。”
顾明昼闭了闭眼。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缓缓自桌面拣起筷子,撕下块肥美的鸡腿肉,挑肉去骨,轻轻喂到沈洱的嘴里。
沈洱的唇瓣不点自朱,总是像渲着一抹殷丽的水红色似的诱人,微微张开的口,还能看到一截半露出来的粉红舌尖。
顾明昼眸光微暗,面无波澜,将那鸡肉塞进兔子嘴里。
兔子嚼了两下,抽着气:“嘶哈……好烫,你怎么办事的!”
找茬找得太明显,顾明昼已经对兔子的小技俩没什么感觉了,他再夹起一块,轻轻吹凉了些,再次递进沈洱口中。
红软的唇瓣微张着,舌尖轻轻探出来,将他筷子上的鸡肉飞快卷走,而后美滋滋地舔了舔嘴角。
显然是觉得很好吃。
“一点也不好吃。”
沈洱毫不犹豫地口是心非道,“你怎么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算了,本座指望不上你,你过来给本座捏捏肩膀。”
指望不上还使唤他。
顾明昼没说话,只是顺从地走到沈洱身后,轻轻将他绸缎般柔软顺滑的墨发撩起,指尖在沈洱的肩头轻轻揉按。
力道很舒服,刚刚好,沈洱享受得眯了眯眼睛,像慵懒猫儿一样舒展开身体,“这还差不多,本座最近可累了,像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生孩子的艰辛,你得感恩本座知不知道?”
说话还变老气了,蠢兔子还想装成熟。
顾明昼低笑了声,没有反驳。
小崽在沈洱的怀里似乎额外的乖巧,不仅不哭不闹,还乖乖地趴在沈洱怀里拱来拱去,露出来的软乎乎的小屁股手感极佳,沈洱忍不住捏了捏,柔软的手感和肩头的舒适,让沈洱感觉自己整个邪都到达了邪生的巅峰。
邪生圆满了!
从今日起,他不仅有了未来的夙冥接班人,还可以把从前的死敌顾明昼肆意地踩在脚下。
试问在他之前,还有哪个大邪能做到如此?
从来没有!
那些大邪怕是连看顾明昼一眼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做十天十夜的噩梦,只有他沈洱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住顾明昼,此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壮举!
这就是大邪与大邪之间头脑的区别,沈洱暗暗骄傲起来,他早知道自己比别人要聪明很多,毕竟天才总是这样异于常人的。
“可以了,你去扫地吧。”沈洱越想越舒爽,便大发慈悲地放过顾明昼一马,反正来日方长,他和顾明昼还有一千一万年可以慢慢玩。
顾明昼轻轻松了口气。
他现在只能先想办法顺着兔子的毛往下捋,以后再想办法,哄骗兔子把这赌约给解开。
“好。”
顾明昼刚松开手,便听沈洱又道,“对了,从今天起不可以叫本座尊上了。”
话音落下,顾明昼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妙,就听兔子慢条斯理地嚼着肉肉,口齿不清地开口:“要叫本座主人。”
顾明昼:…………
“快啊,叫一声本座听听。”沈洱催促他。
顾明昼嘴角微抽,不知兔子到底跟谁学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想来也只是为了能踩在他头顶,看他不情不愿,沈洱就觉得有趣解气罢。
也罢。
谁让他当初非要坚持打这个赌,造化弄人,愿赌服输。
思及此处,他面无表情,潦草敷衍地低低喊了一声,“主人。”
沈洱愣了愣,听到他居然真的这么叫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捧腹大笑,怀里的小崽像是感应到他的愉悦似的,也跟着咯咯的傻笑。
真好啊。
从今以后,每天都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顾明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听到他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笑,顾明昼瞥他一眼,心底那点不爽忽然在看到沈洱脸颊的浅浅梨涡的瞬间,轻柔地烟消云散了。
兔子还是被他养胖了些的,之前看起来很骄矜自傲的一张脸,如今却因为脸颊多出的点点梨涡,而看起来变得可爱乖巧许多。
让他三分又何妨?
他突然这样想。
蠢兔子也不是第一天如此了,没什么可不爽的。
见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恼羞成怒,沈洱忽然觉得少去很多趣味,嘴里的烧鸡滋味都淡了许多,他不再理顾明昼,夹起一块鸡肉,递到小超坏的嘴边,“来,超坏,啊——”
听到声音,正在扫地的顾明昼:?
“不行,”顾明昼连忙从他手心夺过筷子,“他还小,吃不得油盐这么重的食物。”
叫他读书偏要放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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