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冥府的工作人员可是论绩效奖励的，隋先生如此怠工，怕是不太好。”

“来日的事日后说，今天我只想躺在这休息。”

程渊听着少年不一会就逐渐均匀的呼吸，无奈一笑，起身唤出一张毛绒小毯披在隋原身上。少年那双肆意的瑞凤眼阖上，整个人因为睡眠习惯性微微蜷起，浅棕色的小毛毯盖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倒是乖乖巧巧的。

不过程渊知道，少年也只有睡着才会有如此假象了。

在程渊缓步走到楼梯，身后冷不丁传来少年的声音，清晰的，吊儿郎当的。

“程先生，第一次见面就把旧疾有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我，怕不是你我之间有什么大渊源吧？”

果然是在装睡。

“隋先生认为呢？”程渊一扶镜框，转身看见少年已然站起了身，那张小毯子被他如披风般绑起。

“那我猜...”隋原一步步靠近，直到站在程渊近前，两人靠得极近，近得隋原可以清晰看到男人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两人身高相当，少年温热的呼吸喷洒程渊的面颊上。

“你我，莫不是前世有段情？”

“很大胆的猜测。不过，你猜得不错。”程渊勾唇一笑，向前一凑，两人呼吸交织，只差毫厘便可亲上。

隋原眼睫轻颤，下意识退开了，瞧着程渊那似是一切尽在掌控的笑。他后退站定，装模作样地整整身上丝毫未乱的衣服，在心里对自己说，初次见面，怎么能对美人如此轻浮。

不过美人竟和他有前世情缘，如此、甚好。

“程渊，时间到了。”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童声，还带着几分奶音。竟是那隋原入门后，一言未发，一举未动的小孩，他端坐在那，便如一只精致的瓷器娃娃般。

小孩此刻已走下沙发，半短不长的头发未经打理，有些乱糟糟的，为这个瓷娃娃增了几分怜爱。他的面容虽稚嫩，但是已然能看出和程渊五分相似。

“这是你又一缕灵魄？”隋原摩挲着下巴，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之前看这小孩有几分熟悉了。

“是的，他是幼时的我。”程渊单膝跪地蹲下，手掌在胸前托起一团小小的柔和白光。小孩也同样伸手，手掌朝下，覆在那白光之上。

“你做得很好。”小孩虽看着年纪小，但是做派总有几分老成，他一手背到身后，说话的语气直让隋原觉得是领导来巡查。

“你一直记得你的本心，做你认为对的事。”小孩那粉白小巧的拳一握，那团白光便没入他的掌中。

“但是也不要忘了这个。”风不知从何处卷来，吹拂起小孩的衣角。光芒从他的小拳头溢出，而后四散，笼罩他的全身。

小孩的身体也逐渐分散成点点白光，飞没入程渊心口的位置。

一语落地，小孩已消失不见，只程渊的手掌心，多了一把色彩缤纷的糖果，亮晶晶的糖纸在投射的日光下熠熠发光。

“不见了？”见此情景，隋原微讶。

“我每一次闭关结束，就会有一缕我的灵魄收束。”程渊将糖果放入口袋，只余一颗摊在掌心，递向隋原，“要吗？”

面对刚刚的一切，他一直无波无澜，嘴角的弧度甚至丝毫未变。

“谢了。”拿起糖果，隋原旋开便丢入口中，“小时候的你，怎么说话的语气怎么像你爸似的。”

“少时比较老成。”

“幸好你没从这小古板长成老古板，否则可太无趣了。”隋原几下咬碎糖果，吞入腹中，“我刚来冥府的时候，似乎烧死了一个你的灵魄。你...”说到这，他不由得顿了顿，昨晚的一切，虽几乎不受他控制，他着实切切实实把人家烧得灰飞了。

“若你需要...”

“无碍。隋先生手中乃是凤凰神火，昨晚还要谢你，为他淬炼一二。”

“哦？”隋原转转眼珠，立刻顺杆爬，“那刚刚草原上误我时间，还有昨晚这神火淬炼。如此，你可欠我两份情了。”

“程某都记得。”程渊微笑着一颔首，“只隋先生刚刚似乎，已拿我这耽误之责，换了假期。”

“所以两者叠加，”隋原举起一根手指，眼神晶亮，“我要一个月的假。”